付老師大約爲了彰顯自己高人風範，這會兒反而並沒有急着將手機懟上去拍結果。
王嶼的心情雖不至於七上八下，但要說波瀾不驚那也是騙人的。
向遠峯跟杜遠冉成三個腦袋早齊刷刷伸了過去，跟加工廠老闆只是看，卻沒做出絲毫迴應。
付老師看到這一幕，更加氣定神閒起來，“這就告訴我們，做人要聽勸。忠言逆耳利於行，人要承認自己的不足，虛心接受前輩高人的指點，纔能有進步的空間，剛愎自用只會讓錢包蒙受損害。親們，這是實打實的花別人的錢長自己的閱歷。如果大家以後還想看更多這樣的現實例子，就在屏幕下方扣一，付老師以後會根據大家的喜好，酌情增加相關環節。”
雖然屏幕那段的反響王嶼並不能感受到，但是看付老師臉上此刻的陶醉，也能想象得到他們現在正享用着面前所謂的大師給他們畫的大餅。
“付老師……”加工廠老闆大概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呼喚。
“怎麼了？”付老師仍然陶醉在直播間粉絲們帶給自己的滿足感，聽到老闆喊自己，得意洋洋的看過去，“是不是跟我先前預計的差不多？”
老闆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倒也不是……”
付老師聽聞這話，一時沒反應過來，“難道比我想的還要差？”
向遠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乾脆從老闆手裏拿過料子，對着付老師的方向伸了過去，“您自己過來看吧。”
付老師臉上出現短暫的愕然，下意識聽從向遠峯的話朝着他們邁步走了過來，正在直播中的手機鏡頭這下也完美的懟在了料子切面的位置。
李逵還是李鬼，在鏡頭前徹底無所遁形。
料子被一切爲二，除了裏面毫無懸念的白色玉肉外，靠近皮殼部分，居出現了宛如山竹皮厚度的一層霧層。
“唔，這霧層厚度倒是難得一見……”他話音未落，隨着視線的逐漸聚焦，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即便是在毛料狀態下，紅色跟橙紅色的差異也是肉眼可以分辨的。
毛料狀態下，橙紅色因爲色彩明亮度比正紅色亮麗，而呈現出橘紅色的調調。
紅翡的顏色則相對要更加濃郁深邃，色澤宛如成熟的車釐子般深沉發暗。
此刻的橫切面處，能看到的霧層顏色，就是正紅翡翠所獨有的顏色。
向遠峯戲謔的看着付老師陰晴不定的臉色，從兜裏掏出電筒，打燈對着紅霧照了下去。
暗紅色的車釐子色澤，在光線的參與下，立刻泛出猶如葡萄酒般迷人的光暈。
而付老師的手機屏幕，此刻正暴露在王嶼的眼皮子底下。
“臥槽，第一次見識到紅色的翡翠！”
“犯規了、犯規了，居然超越了我對於綠色翡翠的喜愛。”
“這得值很多錢吧？價格會超越帝王綠嗎？”
“樓上的，別那麼沒見識，紅翡雖然難得，你以爲帝王綠的價格就是喫素的了？”
“紅翡綠翠紫爲貴，難怪紅翡排名第一，這個顏色是真無敵。”
“感謝付老師，讓我見識到這麼好看的紅翡……欸，剛纔付老師說這個料子能切出什麼來着？”
“什麼付老師，就是個只會自我包裝的騙子！”
“今天是見證付老師的打眼時刻？”
“賭石賭石，果然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我剛纔報的課程能退不？”
“等等，剛纔那個小哥好生眼熟，是不是前幾天掌上邊城報道過的那個賭石神手向家的？”
“欸，你這一說，那期節目我也看了，好像是有些相像。”
“哈哈哈，付大師今天這是碰上硬茬了。”
“不那麼厲害大師碰上了真厲害高手，小哥教我們賭石！”
“一人血書，求小哥聯繫方式！”
“老司機求帶！”
……
王嶼眼花繚亂的看直播間刷出來的一行行字幕，刷新速度至少證明這個付老師的粉絲基礎還很不少。
只是曾經站的多高，如今就摔的多慘。
王嶼並不是落井下石之人，雖然這個付老師處處一副前輩高人的姿態，但是行走江湖，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個圈子就這麼大，即便身處不同的地區，但是人脈在這一行裏是共通的，指不定就有什麼關係交疊在一處。
見付老師這會也消停了，王嶼便把注意力放回到料子身上。
“霧層多厚？”王嶼問杜遠。
目測起來，厚度應該不低於五毫米，還是測量一下比較放心，這會兒霧層的厚度將直接關係到接下來料子的價值。
杜遠也不含糊，扯出手電尾端自帶的小卷尺，粗略比量了一下，“差不多七毫米。”
加工廠老闆率先給出反應，“天吶，七毫米，一個牌子的厚度有了！”
試想一下，一個滿紅翡的標準四六牌子，放眼整個市場，可以說絕對獨一無二。
其價值遠超過王嶼先前切出來的天空藍。
天空藍固然難尋，但終歸不是沒有，可這紅翡的稀罕程度，可是上升了不止一兩個臺階。
“老闆，這塊料子你準備怎麼切？”加工廠老闆按捺不住的問道。
他的心情也很激動，這塊料子將是他加工廠的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以後提起來，都知道這塊難得一見的料子是在他這裏切出來的，鴻運當頭，以後更多賭石的人爲了討個好彩頭，也一定更願意帶着料子來找他解石。
幹掉市場上另外一家加工廠，指日可待。
所以他這才準備打蛇隨棍上，問問王嶼的加工計劃，一鼓作氣全部給他加工好，到時候自己再發朋友圈炫耀一番，這無形的廣告，絕了。
王嶼看着杜遠征求意見。
杜遠這會兒已經完全拜倒在王嶼的燈籠褲下，哪裏還有什麼意見。
他從事賭石行業這麼多年來，就沒遇到過一個像王嶼這樣的人，買什麼什麼賺、切什麼什麼漲。
冉成神色無比複雜，看着眼前曾經近在咫尺的料子，如今到了別人手裏開出了市場上難得一見的紅翡，要說心裏什麼感想都沒有，可能連他自己也不信。
不過賭石這一行，最講究的就是一個機緣。
這個料子可能就是跟自己沒緣分，即便勉強被自己切開，可能也未必會有如今這般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