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達馬坎的毛料，皮肉之間有一層專屬於這個場口獨有的霧層表現。
紅黃白灰都有概率。
得不到目亂乾的紅翡，能在達馬坎身上取下一層紅霧，只要顏色合規，取成成品，照樣是市場上認可的紅翡。
但霧層這種東西，就像蘋果果肉跟皮之間的果膠，也不是那麼唾手可得的。
霧層的厚度一般只是薄薄一層，再加上取料時不能避免的損耗，實際取到手的厚度，能有個兩三毫米都算是比較幸運的。
況且尋常見的顏色多是橙紅、橙黃這種。
饒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人趨之若鶩，不肯放棄這唯一的一點概率。
眼下向遠峯看王嶼，就是這種情形。
“皮殼上有鐵鏽紅，有大概率下面是紅霧。五萬塊，撿漏了也說不定。”王嶼笑着說道。
向遠峯撇了撇嘴，打價的話卻沒說出口。王嶼做事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能讓他這麼執着，這個料子在向遠峯看來必然是有自己沒看出來端倪。
他可不想被打臉。
“兄弟，附近什麼地方可以解石？”王嶼對着打遊戲的男人喊道。
“往前走兩步就有一家加工廠。”男人頭也不擡的回答。
“先下一刀，看看裏面的情況。”王嶼擡腳朝前走去。
“不等等他們倆回來了？”向遠峯一邊問一邊跟在王嶼身後。
“閒着也是閒着。”
繞過一個拐角處，耳邊就傳來切機工作的聲音。
基本上所有的毛料市場裏面都會存在那麼一兩家加工廠，方便大家買到毛料後可以第一時間開切。
切一塊料子用不了多長時間，加工廠老闆第一時間就將料子放上夾具。
向遠峯正跟王嶼討論着怎麼下刀，杜遠跟冉成就出現在門口。
原來倆人回去的時候，聽打遊戲的兄弟說他們來加工廠解料子了，於是便跟了過來。
“一會功夫就有收穫，動作夠快的。整了個什麼料子？”一進門，杜遠就打趣道。
轉到切機前，看着眼前的料子，杜遠還沒開口，冉成臉色就變了。
最終嘆了口氣，問王嶼，“多少錢拿下的？”
“你們自己的料子，你還不知道底價嗎？”向遠峯戲謔的反問。
冉成道：“我那朋友屬於資金入股，平時就是在我忙的時候看看店，然後收料子的時候出錢，心思基本不在店裏。”
頓了頓看着王嶼說道：“這塊料子，我本意是打算自己切一刀看看裏面。但是他不樂意，就扔在那，還想着最近如果出不掉的話，就再跟他商量商量。”
合夥的買賣不好做，主要就在於很多時候意見很難達成一致。有一方不願意，那麼計劃就要進行更改。
說完，冉成看着向遠峯調整好的料子角度，“是準備直接中間來一刀嗎？”
王嶼點點頭，“我賭的就是裏面的霧層，直接下刀能最直觀看清楚霧層多厚。”
冉成聽王嶼這麼一說，頓時笑了，“跟我想的一樣。你是不是也想搏一把皮殼下面的紅霧？”
王嶼點點頭。
“那還等什麼？開切吧。好歹讓我看看裏面的表現對不對得起我這段時間的想法。”
加工廠裏面原本還有幾人切料子的客人，聽到幾人談及紅霧，忍不住湊上來看熱鬧。
有一個年紀約莫五十上下的男人，打着電筒觀察過這塊達馬坎之後，笑着說道：“這是塊先水後山的達馬坎啊，在水裏的時候皮殼就已經沖刷的差不多了，即便後面出了風化痕跡，但是裏面的顏色跟皮殼表現應該相差不會很大。看這個黃皮表現，底下黃霧的概率更大。”
然後又對王嶼說道：“小哥，這個料子多少錢買下來的？超過兩萬就沒什麼賺頭了。”
王嶼還沒開口，向遠峯就不樂意了，“誰說先水後山的料子，皮殼表現就能代表內裏表現了？”
雖然他對於切開之後霧層的顏色也心存疑慮，但是聽到這人下此定論，還是覺得荒謬。
那人面上倒也不惱，只是彷彿鐵了心要給他們上噁心藥，“你們是邊城來的吧？摸的料子多了，就會有這樣的經驗。越城這地方，翡翠毛料比遍地的石頭都多。經驗就是這麼來的。”
言語之中滿滿的優越感，不知道從何而來。
不等幾人發話，冉成開口說道：“話不能這麼說，邊城那邊的發展比起現在的越城有過之無不及，賭石最忌自我託大，有這樣的心態，就容易走眼。”
“喲，這位小哥，他們是買的你家的料子吧？那倒是我多嘴了。”那人邊說着臉上邊浮現出一言難盡的微笑。
這笑容比他嘴裏說出來的話，更讓人不舒服。
“兄弟，說話做事多積口德，不然容易遭現世報。”杜遠學他微微笑着，嘴裏緩緩說道。
“別待會兒我們的料子切出來漲了，你的料子卻垮了，那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加工廠老闆趕緊冒出來打圓場，“大家都大漲、大漲。我們店裏氣運向來不錯，各位老闆儘管放心帶料子來切。”
那人壓根不理會老闆的話，顧自對着王嶼幾人說道：“我這是今天心情好，才教你們開化，你們知道我開堂課要收多少錢？黃口小兒，沒大沒小。放着眼前的奇遇卻不肯受教，日後且有的虧喫。”
向遠峯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樂了，“敢問您是哪路神仙？”
加工廠老闆看了一眼那男人清高自傲的滿足模樣，趕忙對他介紹道：“這位是付老師。專門在網上給人做鑑定的。粉絲好多人呢。”
那人聽完，臉上的驕傲表情變得更加明顯起來。
杜遠忍不住問出心中的好奇，“網上鑑定翡翠真假？”
加工廠老闆點點頭，表示他沒聽錯。
“去鑑定機構出張證書也就十塊錢加一個小時時間，放着機器鑑定不做，相信肉眼凡胎？”向遠峯只覺得不可思議。
“有些地方鑑定機構不像咱們這種地方方便。”老闆琢磨着說道：“付老師不光鑑定成品，切開的料子也幫人看。口碑還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