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
幾乎是在一瞬間，從褲兜位置傳來的灼熱感覺便被王嶼明顯的感受到了。
這讓他把涌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
向遠峯看王嶼這一會功夫，神情奇奇怪怪，以爲是他不好意思開口跟老闆磨價格。
出於對朋友的關照，他便主動開口跟老闆說道：“要不我們出五萬……”
他話還沒說完，王嶼便將話頭接了過去，“五萬能成交嗎老闆？”
向遠峯：“……”
他本來是想說，五萬塊賠償金，這件事就此打住的。
不成想，王嶼更狠，直接順着他的話，妄圖五萬塊就拿下這塊料子。
他摸了摸鼻子，這個料子全矇頭的時候，光這個皮殼，前面加個一也未必能拿的下來。
現在雖然被砸開了缺口，表現也很一般，但是想要以五萬塊的代價買走，那也是件不太現實的事。
果然，老闆的臉忍不住抽搐起來。
如果不是礙着向遠峯的面子，他立馬就會出聲趕人也未可知。
忍了又忍，老闆在心裏自行疏導：好歹對方是有意想要收走這塊料子的。賣給當事人，怎麼也比後面千磨萬難再尋買家要好的多吧。
抱持着這樣的心思，老闆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兄弟，您可別拿我開這個玩笑。這皮殼這公斤數，怎麼着也不是小六以下能談的東西。”
王嶼不置可否，追問道：“那老闆心裏的底價是多少？”
老闆沉吟起來。
這個料子，他心裏的底價原本是十五萬。若是讓他喊價，他肯定叫到二十以上。
可現在，這個情況，顯然是不合適他原來的那個套路了。
嘆了口氣，老闆終於開口了，“跟那塊麻蒙黑烏紗一起，兩個料子一起三十八萬好了。”
王嶼眨了眨眼睛，心下盤算起來。
那塊麻蒙黑烏紗，他能給出的價格上限不超二十萬，報價十八萬，預留出了兩萬的拉價空間。
剩下十八萬，就等於是這塊木那黃砂皮的開價了。
十八到二十萬，雖然這個價格算是合理，但是王嶼認爲還是存在着一定的議價空間。
他心目中最合適的價格範圍，兩塊打包價格控制在三十二萬到三十五萬之間最好。
在這個範圍內，即便是這塊黃砂皮最終的表現沒有那麼驚豔，他也有一定的把握不會虧本。
至少平進平出，差不多還是可以做到的。
哪怕壓貨週期稍微長一點。
吳曉心驚肉跳的看着王嶼此刻變幻莫測的臉。
雖然他看料子一向不怎麼高明。
但是好賴也是看的出來的。
他明白是自己闖了禍，惹出一個大麻煩來，讓王嶼給自己擦屁股。
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這個料子的賠償金，說什麼也不能讓其他幾個人跟自己一起承擔。
幾萬塊，對於現在的吳曉來說，還是可以擔負起來的。補齊這個料子造成的損失，他也還是能做到的。
可是看王嶼現在的架勢，這完全是要把這料子盤迴去的樣子。
可是這種料子，弄回去也未必好脫手。
做成成品賣的話，那得要賣到猴年馬月去啊。
當下他用一種近乎可憐的神情看向王嶼，那意思不言而喻：賠點錢就賠點，總比整回去這麼一個料子要好的多吧？
“三十二萬，可以的話，咱們就成交。”王嶼只當看不見吳曉的模樣，對着老闆報出預算。
吳曉的表情被老闆看在眼裏，心知兩人之間產生了分歧。
“見好就收”四個字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
他也擔心拉扯久了，難保王嶼不會被同伴說服，放棄這個念頭。
可是王嶼開的價格，實在是讓他有些不甘心。
虧錢雖然不至於，可是也賺不到仨瓜倆棗。跟所冒的風險不怎麼成正比。
“再加一點吧老弟。這個價格對我來說實在是過於雞肋。咱們常來常往，以後多找補。”老闆最後還是開口了。
王嶼沉默了好一會沒有出聲。
他明白現在的價格戰，靠的就是誰能沉得住氣誰就能佔領上風。
現在的情形對自己是相對有利的。
沒有自己對於這塊料子的十足把握，老闆想的自然只可能是怎麼儘快脫手。
於是他面帶惋惜的嘆了口氣，然後搖着頭說道：“這塊黃砂皮的表現確實有些差強人意。我也是不想給老闆增添麻煩，所以纔想買回去。就算是壓手，慢慢出也總有回本的一天。但是兩塊料子超出這個數，我就沒有把握可以在不虧本的前提下收入囊中。”
老闆聽他說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番話算是也說到了他的心裏頭。
他想賺錢，王嶼也怕虧錢，本質上的心理都是相似的。
“三十三萬！一口價！再少我就真的沒辦法了！你好歹讓我除運費之外有的賺一點，大家都是喫這碗飯的，運輸現在擔着多大的風險大家也都瞭解。”老闆嘆了口氣。
這番話說的倒的確是情真意切，不摻雜水分。
王嶼略一思索，點了點頭示意可以成交。
老闆也算鬆了口氣。
遇到這種事，大部分的解決方案都是以對方賠個幾萬塊錢了事。
如果王嶼堅持不買料子，他也只能走這條路。
總不至於爲這點事就鬧個彼此都下不來臺。
做生意，也不能吊死在一塊料子上。
如今王嶼願意喫下，對他而言自然也是件好事。
立竿見影的回血，可以馬上用來買賣新料子繼續賺錢。進入新的循環。
王嶼痛快地點頭，將談好的價格給老闆轉了過去。
轉完賬的王嶼心情輕鬆不少，總算是沒有白跑這一趟。
“老闆，不着急走，再看看別的料子，說不定還有看上眼的。”老闆熱絡的招呼着。
跟懂行的人打交道就這點好，省心省力不少。
要是能多幾個這樣的買家，那日子可就舒坦了。
看王嶼麻溜結賬的樣子，他也生怕對方就此走人。
“不着急，我們再看看。向老闆都還沒出手。”王嶼笑着說道。
向遠峯轉了轉眼珠子，“全場我最看好的就是被你先下手爲強的麻蒙黑烏紗。想讓我出手，要不你考慮考慮割愛？”
王嶼咧嘴一笑，“喜歡就拿去。沒你我也到不了這裏。”
向遠峯不禁撇了撇嘴，磋磨王嶼可真是太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