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向雲華把個牧馬人開出了雲霄飛車的既視感。
能做到泰然自若的也就向雲峯一人。不但鎮定，還能間或的喝上一口自帶的茶水。
最辛苦的當屬吳曉莫屬。
牧馬人剛硬的減震，將後座上噸位偏大的他顛簸的差點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前面他雖然還在抱怨沒來得及喫頓午飯，此刻卻不免慶幸起來。
等向雲華隨着導航的指引，來到嬴江那條毛料交易的街面上時，吳曉感覺自己接觸地面的腳底都是綿軟無力的。
如果不是爲了那莫須有的面子，吳曉肯定一定要先找個地方好好歇上一歇。
但是，此刻他看到的向遠峯跟向雲華，全都用一種促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溜來溜去，貌似就在等着自己開口說一句“不行了”。
吳曉心中那股男人的好勝心一下噌噌燃燒起來。
他不但可以不用休息，甚至還能跑兩步。
嬴江的毛料交易區域很集中，基本全都集中在一條街道上，這倒是給衆人省了不少麻煩。
整條街道上，大塊頭的毛料席地放就，小塊一些的則被擺在簡易的桌子上，像極了各村各寨逢年過節趕大集的既視感。
只不過交易的物品，從針頭線腦牀單被罩，變成了大小不一價值不菲的玉石毛料。
向雲華溜溜達達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東看看西瞅瞅，完全沒有認真看料子的覺悟。
要不是向遠峯告訴她，今天王嶼也會來看料子，她纔沒這麼好的心情給別人當司機。
她只不過想親眼看看，王嶼是不是真的有向遠峯說的那麼神乎其神。
想到這裏，向雲華悄咪咪的豎起耳朵，仔細留意着身後的動靜。
向遠峯揹着他的保溫壺，跟在向雲華身後，一邊朝着前面走，一邊開口跟王嶼商量，“咱們先直奔目的地吧？去跟我熟悉的那個老闆那裏看看料子。看完以後再去別家轉轉？那家料子的品質還不錯，比起這邊很多貨主來說，東西算得上上乘。”
王嶼點點頭，表示自己這邊沒有問題。
以向遠峯的眼力，既然能讓他嘴裏說出來一個不錯，想來那貨主還是有些好東西的。
決定了目標，向遠峯腳步加快了幾分。一行人約莫走了十來分鐘，便停在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店門口前。
說是店門口，其實就是個搭起來的棚子。
不但能在白天供人臨時遮遮陽避避雨，還能給看料子的人提供一個躲避烈日高空的場所。
嬴江的天氣，比起邊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管是什麼季節，嬴江都是出了名的悶熱，沒有一絲風吹動的感覺。
走了這麼短短的一截路，王嶼已經感覺自己汗流浹背了。
更不要說體重差不多是兩個他的吳曉了。
向遠峯身後揹着的茶水，此刻看在吳曉的眼裏，那簡直堪比瓊漿玉液。
“給口水喝。”吳曉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嘶聲喊道。
向遠峯嘴角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
可是看着吳曉那副慘兮兮的模樣，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擰下保溫壺上面的蓋子作杯，給他倒出半杯茶。
吳曉無視他肉痛的眼神，一把薅過，卻是先遞給了王嶼，“渴了吧？”
王嶼擺擺手，“我還好，你先喝。我等一會再說。”
吳曉還欲說什麼，這時候店老闆走了過來。
看衆人口乾舌燥的模樣，似是司空見慣。
他邊走邊伸手從旁邊扯過幾瓶瓶裝水遞了過來，“幾位老闆辛苦了。來，喝口水歇一歇。”
不一會功夫王嶼手中的水就被他幹掉了大半瓶。
他並不是不渴，只是已經習慣了忍耐。
任何的隱忍只要承受到一個極限，就會突破。
就像他最開始閉氣，只能堅持四十秒左右。
每一次當他以爲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再多挺上那麼一會會……
慢慢的，到現在他已經差不多可以閉氣將近兩分鐘的時間。
他喜歡甚至有些享受，那種瀕臨窒息卻還能酣暢淋漓解脫出來的感覺。
向遠峯環顧了一下四周，開始跟老闆嘮嗑，“這些都是近期剛回國的料子？”
老闆大大咧咧說道：“差不多，向老闆都多久沒來嬴江了，就算是上一次回來的料子，你也沒有過手啊。對你來說，都是新的。”
向遠峯笑着說道：“我倒是想來走一趟的。只是前陣子比較忙，抽不開身。”
“料子都擺出來了。各位老闆上眼，看看有沒有能看上眼的。”老闆的朗聲道。
幾人開始分別轉悠起來。
唯有向雲華，竟完全沒有看料子的意思。
她隨手拖過店老闆的一把塑料椅子，擰身往上一坐，再將一雙腳隨便擱在一塊大原石上，準備工作就緒，她開始好整以暇的觀察起王嶼來。
王嶼此時一門心思都在毛料上，哪裏有多餘的心思留意外界的情形。
他一手揣進褲兜緊緊握着手玩件，另一隻手開始在各色石頭上游走。
向雲華的目光緊緊追着王嶼的一舉一動。
在看到他紋絲不動的左手之際，向雲華的雙眼不禁微微眯起，隨即更加有針對性的留起神來。
跟在王嶼身後的吳曉，那可不是喫素的。
雖然他不瞭解向雲華此刻是什麼樣的小心思，但是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王嶼，直覺告訴他這傢伙就沒憋什麼好屁。
於是乎，可把個吳曉給忙壞了。
他隨着王嶼的動作，完全討嫌的遮擋了他全部的身形。寬闊的身軀牢牢的阻隔在兩人中間。
正是應了那句歌詞：我說我的眼裏只有你……
此時，王嶼手中正摸着一塊比較特別的料子，左看右看，做着決斷。
說它特別，其實是因爲在不久之前，他也曾遇到過這樣一塊料子。
不但他見過，向遠峯也見過。
不但向遠峯見過，就連向雲華也見過。
這料子不是別的，正是那天王嶼被邀請到向遠峯家做客的席間，孫有國拿出來考驗向雲華眼力的那種麻蒙刷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