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潯有些恍惚地被扶到了臥室內,身旁青年聲音柔柔地勸道:“衣服脫了再睡吧,不然會不舒服。”
衣服?
景潯動作有些機械地低下頭,看見了自己沾滿顏料的外套,拉下了衣服的拉鍊。
林織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劃過景潯的身體,室內溫度不高,他穿着毛衣依舊覺得有些冷,而景潯的外套下穿的是薄薄的t恤。
通過衣服勾勒的輪廓,能看見飽滿漂亮並不誇張的肌肉線條。
林織並沒有伸手觸碰他的身體,而是站在了牀邊。
“好好休息。”
青年低笑着說,眼眸裏帶着些愛憐。
這是景潯失去意識前,腦海裏最後的畫面。
林織將房間的窗簾拉上,看着在昏睡中依舊微微皺眉的青年,離開了臥室。
昨晚他在鏡子前觀察傷口的時候,01就告訴他景潯的位置移動到了樓上。
從昨晚九點多到今天下午兩點,林織的視線望向了樓上,有些好奇景潯這次的畫作。
客廳裏的監控持續不休地運轉動作,壁畫、掛燈、花卉、雕像……這些都是隱晦持續的注視。
林織收回了視線,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前天的那副雨霧畫不知道被景潯放在了哪裏,也許在樓上,也許在沙發後被蓋住的某一個畫架上。
林織垂眸,看向了手機裏的消息。
因爲他昨天的表現,公司對他多了幾分信任,將調查後的情況告訴了他。
他們找去了聶靖雯提供的快遞地址,在鄰省的一個小鎮上,儘管早有準備這是個障眼法,但公司還是做了充分的準備。
在公司和警方的人進去前,竟然蹲到了另一批造訪者,對方是抱着打探消息而來,所以來的人並不多,雙方碰面交火,抓住了對方的一個人。
經過確認,這些人就是昨天搶走黑盒子的人。
【盒子裏裝了一副空白畫卷,畫裏是這個地址。】
林織謹慎地將消息一條條刪除,眼裏若有所思。
在黑盒子事件裏,透露的信息中,這個地址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半個月前公司接到了護送訂單,爲了迎接貨物,作爲國內負責人的韋錦榮在貨還沒到國內的時候就已經辭職做準備。
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留下了這樣東西,讓聶靖雯在昨天拿出來。
這說明他早有預謀,比公司接到訂單的時間更早,他不可能在聽到貨物內容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竊走,更何況bv有保密工作,每個對接的人只有拿到貨的前一小時才能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好確定貨的真僞。
他早就已經背叛公司,在貨物抵達公司的手裏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那副古畫會從bv手裏運送。
更有可能的是這個訂單到bv手裏,就是因爲韋錦榮在bv,
公司已經將韋錦榮視爲叛徒,不再是尋找他的下落,而是全線通緝,警方也將他上了通緝名單。
公司現在都不怕僱主把責任怪罪到他們頭上,他們反而要懷疑這是不是僱主那方的自導自演。
是僱主走漏了持有古畫的消息,讓他們運送過程十分坎坷,需要提防多方勢力的奪取,而且韋錦榮在他們接到訂單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很難不讓人聯繫到這是僱主聯合韋錦榮做的局。
也許古畫早就在僱主手上了,他只是利用了安保公司的護送服務,不想付出鉅額的報酬,甚至想要反過來索賠。
畫還沒找到,交易雙方就已經劍拔弩張地談判了幾次。
林織手裏拿着韋錦榮的工作牌,看着上面微笑的男人,神色沒什麼變化。
——你最好是死了。
林織嘴脣無聲開合,吐出對他的祝願。
在林織看來,韋錦榮確實該死,不是因爲他背叛者的行爲,而是他對感情的玩弄和對人命的漠視。
原主是個成年人,只要韋錦榮和他說清楚維持情侶關係只是爲了工作,原主也不會有別的心思,但韋錦榮和原主玩曖昧。
他會關心原主的日常生活,給原主買節日禮物和生日禮物,會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模糊公事與私事的界限。
他毫不留情地利用了相信他的聶靖雯,不在乎她的生活會因此陷入麻煩,不是所有人都良善,一些不法分子逼問的手段可算不上溫和,更別說聶靖雯還有可能被拿來泄憤。
林織將手裏的工作牌倒扣,情況有變,他靠近景潯的計劃也要變一變了。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會被景潯趕走,恐怕他現在想走,景潯也會想辦法讓他不離開。
算不上正向的情緒,林織倒是不在乎。
他對於景潯越重要,他從景潯那裏獲得的情緒價值就越多。
就這樣注視我吧,我會很樂意享受。
林織脣角輕輕翹起,眼眸柔軟無辜。
他靠在了寬闊的沙發上,拿起了一旁從原主行李箱裏拿出來的書。
原主爲了多瞭解景潯,買了幾本藝術相關的書籍,他正好用來解乏,順便了解不同時空的藝術。
太陽西斜,空氣中的潮溼感加重。
林織回頭望了一眼沙發後被遮住的那些畫架,有些疑惑。
這種空氣溼度並不適合保存畫,哪怕是被畫框裝裱好的畫作,也需要合適的溫度與溼度。
前兩天又下了暴雨,這些只被布蓋上的油畫,可能都被暈染了。
即使心裏有了這種想法,林織也沒有揭開的打算。
每個人對事情的在意點都不一樣,景潯明顯對畫有着超乎常人的執着。
可能他捅景潯一刀還沒毀景潯一幅畫帶來的情況嚴重,現在他和景潯的關係還沒到他可以隨意動作的時候。
別墅裏開了燈,林織在廚房挑選着晚飯要用的食材。
從景潯的冰櫃可以看出他一直是自己做飯,東西很多不過種類並不豐富,想來是他不在乎喫的怎麼樣,一次性囤夠很多天的東西。
林織從冰箱裏拿了幾樣東西,卻沒有很快動手。
他看了下腕錶上的時間,等着景潯睡醒,如果十分鐘後景潯還沒醒,這些食材會被他原路放回。
他可不是來給景潯做飯的,要想參與一個人的生活,自然就要產生緊密的互動與聯繫。
錯過了今天那就明天,總會有時間。
一片漆黑的房間裏,睡的有些頭暈的景潯撐着手坐了起來。
他慣性地先去看手錶上的時間,傍晚七點半。
他隱約記得他是兩點多的時候下樓,睡前還看見了……景潯揉了揉太陽穴,有些不確定自己看見的是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