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喫完,玉米餅子一分爲二,就着另外一個瓶裏的水吃了下去,然後繼續趕路。
只是他們的腳程確實有些慢,去路上遇到的很多的都是往回趕的,偶爾也會有認識的人。
“醜娃,今天怎麼走的這麼慢,眼看天都要黑了。”
“這還早呢,黑了我們就坐船回去。”相樂牽着宗闕的手笑道。
“你帶這麼個小人還走着來,行吧,我們先走了。”
“走吧。”相樂在人走後攥緊了宗闕的小手。
“嗯。”宗闕輕輕抿脣。
他們又行了一段,終於看到了那相當寬敞的鎮子和來來往往的人。
因爲有廟會,擺攤賣東西的人很多,只是他們來的稍微遲了些,集市上的人稍微有些散了,反而不那麼擁擠了。
市集很繁華,相對於山村而言相當寬敞的街道,各種各樣的東西,路過的還有賣糖葫蘆的,捏糖人的,糖糕的味道更是遠遠的傳來,引得不少孩子反覆回頭,依依不捨。
“闕寶兒,跟緊我,我們先去把筐送過去。”相樂拉緊了他的手道。
“嗯。”宗闕攥緊了他的手。
少年雖然同樣未成年,但是他的身量相比於不少成人而言並不弱。
鎮上不比路上,太陽曬得有些熱,一大一小各自戴着草帽在人羣之中穿梭,偶爾有人買筐,相樂在對方挑選付錢時都緊緊的抓着宗闕的手,抓的甚至粘膩出汗也沒有放開。
從人羣之中穿梭到了一家臨街的門口,裏面放着各種各樣編制的筐,相樂進去交涉,雙方明顯都是熟悉的。
夥計清點着數量,掌櫃的一時也不忙碌,看着一大一小都揹着筐戴着草帽的人笑道:“醜娃,這是誰家孩子?長的真親。”
“這是我弟弟。”相樂笑道。
“你還給他弄了個小筐,這小筐不錯,孩子揹着挺好。”掌櫃的靠近看着,“你這手藝確實不錯,下次也帶點兒這種小筐來,我看能不能賣出去。”
“好。”相樂答應了。
“掌櫃的,點完了,一共三塊七毛。”夥計說道。
“這次帶的有點兒少。”掌櫃轉到櫃檯後面去點錢道。
“這次帶孩子了,過兩天我再送過來一些。”相樂說道。
他一冬沒怎麼閒着,家裏還有不少。
“行,廟會還沒有散呢,趕緊帶着弟弟逛逛去。”掌櫃的將錢遞了過去道,“點點。”
“不用,我信得過您。”相樂收起了錢放進貼身的布包裏笑道,“就是能不能從您這裏倒點兒水。”
“行,水管夠。”掌櫃的笑道。
相樂給空了的玻璃罐裏裝滿了水,牽着宗闕的手出了這裏,一直到轉到巷角的時候才點了點布包裏的錢,鬆了口氣後從裏面取出了幾角道:“走吧,哥哥帶你去逛廟會。”
“嗯。”宗闕自覺牽上了他的手,揹簍裏剩下食物卻轉到了相樂的筐裏。
雖然人有些散了,但鎮上還是很熱鬧。
“糖葫蘆兩分一串,兩分一串啊!”小販吆喝着,草垛上的糖葫蘆已經沒剩幾串了。
“闕寶兒,想不想喫糖葫蘆?”相樂看着那裏問道。
宗闕搖頭。
“那糖糕呢?”相樂繼續推薦。
宗闕繼續搖頭道:“不喫。”
“你要看到想喫的跟我說。”相樂拉着他繼續前行。
一起生活了很久,對別的小孩兒特別有吸引力的東西,在闕寶兒這裏好像都不怎麼好使。
兩個人在集市裏轉着,遠遠能聽見一些戲曲的聲音,相樂四處找着攤子,採買着村子裏一些人要的東西,針線花布煤油燈,一件件放進了他的揹簍裏。
宗闕沒有得到零食,而是得到了一雙新的涼鞋,兩支鉛筆,一塊橡皮和一個本子,而這些放進了他的揹簍裏。
“這東西是消耗品,以後用得着,可以多買點兒。”攤主說道。
“他還沒上學呢,以後用的時候肯定再來。”相樂笑着說道。
宗闕揹着自己的東西被牽着出了人羣,而在那條較爲清淨的街道上傳來了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
簡單的用磚石堆砌的校門口,簡單的連排磚房,卻比村子裏好了不知道多少。
門口守着的人有些打盹,看見他們兩個過來只是擡了下頭:“怎麼這點兒纔來上學?”
“沒,我帶我弟弟來看看,到夏天的時候才上學。”相樂問道,“我能進去看看嗎?”
“能,但別打擾到課堂秩序。”那人說道。
“好,您放心。”相樂笑道。
“快點兒出來,別看太久。”那人叮囑道。
“行。”相樂牽着宗闕的手進了校門,沒有靠的太近,已經看到了那成排坐着的學生。
春日雖然不熱,但午後都有些打蔫,老師在課堂裏講着,孩童稚嫩的回答聲傳了出來,朝氣蓬勃,無憂無慮。
“闕寶兒,到時候夏天你就能來這裏上課了。”相樂看着身旁打量着周圍的小孩兒笑道,“到時候就能認好多好多的字。”
“哥,你不上?”宗闕問道。
他知道少年對於課堂也是渴望的,只是生活過早的賦予了他苦難,而他在其中成長起來,註定他會將生活的重擔背在自己的身上。
相樂愣了一下,蹲下身摸着他的臉頰道:“我都這麼大了,跟不上進度,只要闕寶兒能讀書就好了。”
他能讀書的時候鎮上還沒有學堂,以他現在的年齡,小學肯定不要了,可想要進初中,他連字都認不全。
“我學會了教你。”宗闕看着他道。
“好,我們闕寶兒肯定學的又快又好。”相樂揉了揉他的臉頰起身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嗯。”宗闕牽上了他的手。
太陽已經開始西落,市集也散的七七八八,一大一小往河邊趕着,只是到了河邊時日頭已經變得鮮紅,眼看就要天黑了。
“坐船不,就差你們兩個了。”船伕說道。
船艙裏已經坐了幾個人,相樂看了看路,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孩兒道:“闕寶兒不怕,我們坐船很快就回家了。”
真要繞遠路,他們絕對得摸黑,白天沒事,晚上趕路還是很危險的。
“嗯。”宗闕應道。
“真乖。”相樂對等待的船伕道,“我們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