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喝藥,就真的一口氣悶了下去,藥碗放下時就只剩下一個淺淺的底。
虞雲閱端起清水漱着口,宗闕看了一眼時間道:“再隔半個小時出去散一會兒步。”
九點的空氣是最好的,人的精神也會最好。
“你陪我去。”虞雲閱看着起身的男人笑道。
宗闕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實驗道:“我半個小時後過來。”
虞雲閱脣角輕揚:“好。”
這個人還真是不浪費每時每刻。
人類最後的居住城市一年四季溫暖如春,早晨九點的光芒不烈,空氣中夾雜着花草甦醒過來的清香,獨闢的花園裏樹梢青綠,還帶着些許溼潤的草叢中遍佈着各種不知名的小花,近看時卻獨有它們的美麗。
空氣有些微涼,對於普通人而言是涼爽而舒適的,虞雲閱出行,卻需要再加一件外套。
比起深色而言,他似乎更加喜歡淺色,暖白的外套繫着盤扣,其上雲紋密織,在對襟的地方用銀線繡了花紋,寬鬆雅緻,墨發披垂,站在樹蔭之下,花叢中時沐浴着陽光,就像是從書中走出的未脫去時代氣息的少爺。
虞雲閱的步履不快,他的身體雖然有些許好轉,但是行走幾步,就需要緩下腳步深呼吸幾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提的上氣。
宗闕並不催促,只是放慢了腳步跟在他的身後,看着這在世外桃源中緩行漫步的人。
他雖孱弱,卻不佝僂,只是背影看着瘦削,如果身體健康,在這個時代應該是風華絕代的。
“即便身體不健康,亦是風華絕代的。”虞雲閱停下了步伐,轉眸看着身邊跟隨的男人笑道。
宗闕打量着他含笑的眸應道:“嗯。”
即使一身病骨,但所言非虛。
虞雲閱失笑,走到了一旁被花枝掩映的長椅邊,坐在了那不知何時鋪上的軟墊上笑道:“我還以爲你會覺得我自戀。”
“合理評價。”宗闕掃了一眼那軟墊,目光看向了旁邊,卻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影。
墊子是乾爽的,說明是剛放不久,對方的身邊沒帶人,但他的身邊應該還有其他人。
普通人想要察覺異能者的痕跡,確實很難。
“他是暗系。”虞雲閱平復着自己的呼吸,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笑道,“隱藏暗殺的本領不輸影閣的人。”
宗闕看着在花枝下盈盈淺笑的人道:“你就這麼告訴我?”
“你已經猜出來了,告訴你也沒關係。”虞雲閱笑道。
擅長隱藏和暗殺,也就是說任何有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人,都有可能悄無聲息的失去性命,宗闕可以確定,如果昨天他有絲毫的輕舉妄動,那個人都會出手。
“猜對了,我這樣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昏迷。”虞雲閱輕笑道,“身邊當然要有能信任的刀。”
只擁有讀心術和智慧,很難成爲登頂之人,龐鉦只是被推出去做門面的人,想讓人聽話,不僅僅需要智慧,還需要力量,這些宗闕都能夠理解,但……
“散步是放鬆心神,我希望你在這段休息的時間只是休息。”宗闕說道。
總是思索着算計,試探和籌謀,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的內耗。
“好吧,醫生的話我還是聽的。”虞雲閱扶起座椅起身道,“走吧。”
花園中有平坦的道路,也有用鵝卵石鋪陳的小道,宗闕看着從路旁走過的人開口道:“走這種小路對身體也有好處。”
人體的很多穴位都在足部,連着身體的奇經八脈,所以足要暖。
虞雲閱步伐停下,回眸看了男人一眼,眸中輕動,踩上了那鵝卵石鋪成的道路。
宗闕跟了上去,看着對方淡然自若的神情,目光落在了他的足上。
鞋底很軟,應該是有刺激穴位的效果的,只是因爲他的身體緣故,對於普通人而言可能會有痠痛的道路,對他而言每一步都連接着身體各處,刺激會稍微大一些。
虞雲閱閒庭信步,只偶爾會停下來平順一下呼吸,繼續往前走。
小路接着平坦的道路,宗闕看了一下時間道:“走這麼一截足夠了。”
虞雲閱邁上了旁邊平坦的道路,卻是腿部微微顫抖,一時不穩,身體直接開始下落。
手臂無處着力,腰身卻被一雙有力的手從身後扣住了,與之而來的是於他而言有些滾燙炙熱的氣息靠近。
虞雲閱輕倚,手指輕輕示意遠處的人,擡眸看向了扶着他卻看向他腿部的男人,手腕被扣住了。
男人的心聲於他而言一目瞭然,然而在如此親密的狀態下,他的心聲也只有對於他目前情況的判別,沒有一絲旖旎的想法。
“走的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就能恢復。”宗闕鬆開他的手腕扶穩了他道。
“可是我腿軟。”虞雲閱扶住了他鬆開的手臂道。
他這話可不是撒謊,是真的腿部肌肉在顫抖。
宗闕看向了他略微抽動的腿道:“我去讓人把你擡回去。”
“不用這麼麻煩,你扶我回去就好了。”虞雲閱笑道,“宗醫生不會覺得麻煩吧?”
“不會,但再走路會對你的腿部肌肉有損傷。”宗闕說道。
腿部發抖說明已經到了極限,走這麼一會兒就這樣,說明他之前的散步完全就是一點兒都沒做。
“可是往返很麻煩,現在的陽光曬的我有點兒不舒服。”虞雲閱遮擋着頭頂的陽光道。
宗闕看着他思索着他的目的。
虞雲閱眸中的笑意盛了些:“這次你可猜錯了,我還真沒有什麼目的,這不是宗醫生你讓我走鵝卵石路我纔會腿軟的嗎?”
宗闕:“……”
所以他那個時候路過了,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踏上去。
“我揹你。”宗闕鬆開了他的手臂蹲身道。
虞雲閱看着男人的動作,扶住他的肩膀趴了上去,被扣住腿彎背起時看着對方的側顏,o男人的五官在朝陽下硬挺而俊美,只是神色平靜,即使知道了他是故意的,也還是接受了。
惹到他的時候他不會手軟,面對這樣的折騰卻似乎不會放在心上。
“宗醫生,要是別的病人也腿軟,你也會揹他回去嗎?”虞雲閱笑着問道。
別的病人?宗闕思索了一下道:“要分情況。”
“哦?分什麼情況?”虞雲閱看着他沉吟思索的眉眼問道。
“情況很多。”宗闕說道。情況緊急需要立刻轉移的又沒有行動能力的,能背當然要背,重傷到根本不能改變姿勢的不能用這種辦法,他不想救的不存在這種可能性,情況太多,並不能完全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