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言一天都沒有回來,只是在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拿了個紙箱進了教室,上面貼了募捐兩個字。
“這次有同學的家裏出了點兒事,家長的腰被掉下來的機械砸傷了,需要手術,經濟上有困難,希望同學們能夠伸出援助之手,奉獻自己的一點兒愛心,不記名,捐多捐少都是心意,量力而行。”班主任神色有些凝重,教室裏也有些安靜。
雖然她沒有指名是誰,可是大家心裏都已經明瞭。
林衡摸着自己的口袋,其他同學也是在不斷的商討着。
“我沒有帶多少現金。”林衡跟宗闕說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取。”
其他同學也面有疑慮,宗闕舉手時班主任看了過來:“什麼事?”
“老師,能不能掃碼付款?”宗闕問道。
老師和學生一時間都有些靜默,班主任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都帶手機了?”
“老班你不會要收吧?”有同學小聲問道。
“今天不收。”班主任深吸了一口氣,取出手機聯繫着,將一張二維碼調了出來,“這是那位同學的二維碼,“我先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
老師出了教室,坐在前排的學生已經摸出了手機掃碼,輸入了金額,一筆筆款項匯入了那個賬戶。
而除了轉賬的,募捐箱裏也放了不少的零錢。
廖言看着手機裏一筆筆的轉賬,名片上很多人並沒有完整的姓名,可是很多人的名字結合羣裏的頭像還是能猜的出來。
直到一個大筆轉賬進入。
收款5000元。
賬戶的名字:衡。
是林衡,廖言幾乎一眼確認了這個人的身份。
收款3500元。
賬戶:闕。
廖言的手頓了一下,也確定了這個人的名字。
電話在此刻撥通,廖言接起時那邊傳來了班主任的聲音:“你那邊手術費還差多少?”
廖言看着賬戶餘額,除了國家的助學金,還有學校的撥款,老師的捐助以及學生的捐助,已經湊齊了。
“老師,湊齊了,謝謝大家。”廖言抹了一把眼睛,朝着繳費處跑了過去。
“那就好。”班主任重重鬆了一口氣。
【宿主,你連你的助學金都捐進去了哎。】1314說道。
助學金是學校按照學生的家境向國家申請的,一等一年有三千元,主要是用來扶持家境貧寒的學子,跟成績不掛鉤,宿主這到手還沒有捂熱乎呢就放出去了。
倒也不是不能給,只是跟宿主冷酷無情的性情好像不太相符。
【你不是說應該珍惜生命?】宗闕說道。
廖言的母親在原世界線當然是救下來了,但在手術室也是九死一生,命運齒輪和世界線記錄未必完全一致,概率的問題誰也不能保證,越早進行手術,成功機率當然越大。
主角的命運少一些偏差,他對於林衡命運的把控力也會更強一些。
至於助學金,那種本來就是用來救助貧困的錢,去到它該去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問題。
廖言中途來了一次學校,但也只是匆匆帶上課本就走了,甚至沒有來得及跟其他同學有過多的交流,只是在出門前站在講臺上跟大家鞠了一躬。
原身就瘦削的少年穿着寬大的校服褲顯得愈發的空蕩蕩,他整個人瘦削憔悴的幾乎脫了相,可眼睛卻很亮。
班主任帶來了好消息,手術成功了,但是作爲唯一的家人,還是得在醫院陪護。
校園裏對於廖言的議論不少,有些東西註定是瞞不住的。
“他好像是單親,好像說是他爸欠了賭債跑了。”
“就他媽供他上學,我就說爲什麼每次家長會他家長都不來。”
“還被機器砸傷了,工廠不賠款麼?”
“人家那麼難還學習那麼好。”
“好像這次學校撥款特別快是班主任做了溝通工作,算是借的,等廖言升學時要從獎金里扣除。”
“說是那麼說。”
流言紛紛,林衡卻比以往沉默了很多,他雖然不至於課堂上走神,卻在幾次走路時險些撞到人。
“你爲他擔心?”宗闕拉住了他的胳膊問道。
“沒有,我就是沒想到廖言活的那麼難。”林衡站直了,跟人道了一下歉道,“我從來沒想到。”
他出生在一個很富有的家庭,父母恩愛,雖然父母教育他不要攀比虛榮,可從來沒有短缺過什麼,他沒辦法想象如果自己生活在那樣的家庭,能不能比廖言做的更好。
“可憐他?”宗闕問道。
林衡輕輕點了一下頭:“有一點兒,還有點兒敬佩。”
還有點兒喘不上氣的壓力感。
“你沒有辦法改變他的家庭,做你自己覺得正確的事就行。”宗闕說道。
林衡微微抿脣看着他,半晌輕輕鬆了一口氣笑道:“好。”
他的精神好像在那之後又恢復了,週末來臨的時候也帶上了各科整理好的筆記本:“我跟老師問了廖言媽媽的醫院,今天去送筆記,你真的要一起去嗎?”
“嗯,我在樓下等你。”宗闕說道。
林衡攬上了他的肩膀笑道:“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宗闕眉頭輕輕動了一下,卻沒有將他搭在肩上的手拿下去。
林衡不是每週都坐車回家,而是偶爾自家車路過這邊纔會順便回家,其餘時間大多是跟同學一起坐地鐵。
週末的地鐵人有些多,宗闕上去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擠到了邊角,夏天很熱,即使地鐵裏開着空調,也會有難以徹底消除的汗味。
林衡難免躲避了兩下,幾乎半個人都擠在了宗闕的身上。
他們的身高沒有差多少,對方的髮梢也在不經意間不斷掃過宗闕的鼻端,很清爽的味道,只是讓他的鼻子有點兒發癢。
這個人多多少少是有點兒潔癖,除了每天必換的衣服,還有那格外整齊的桌面和筆記都能夠看出來。
宗闕在髮梢又一次掃過鼻尖時拉過了他的手臂,在林衡疑惑的神色中將他拉到了身後的角落,兩個人換了個位置:“你站這兒。”
“嗯?怎麼了?”林衡按住他的肩膀稍微有些疑惑。
“你的頭髮讓我鼻子發癢。”宗闕手扶住了欄杆,側眸看了他一眼道。
角落處雖小,可面前的人卻用他的背和手臂隔出了一塊空間,衣衫微微碰撞,雖然有髮梢擦過臉頰,卻沒了汗液粘膩擁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