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童幼南的聲音無波無瀾，非但沒有情緒，甚至連一絲應有的疲憊都聽不出來。對方大概是也感受到了童幼南情緒不高，於是也只寒暄了幾句便識趣的掛斷了電話。輕輕搖晃手中的玻璃杯，將裏面的白水灌到喉嚨裏，她把手機扔到一邊，重新坐回到辦公桌前，戴上了眼鏡。檯燈發出的光柔和的打在她眼鏡邊的棱角上，泛着淡淡的光暈。電腦桌面上是滿滿的卷宗，童幼南將雙手架在鍵盤上，可十幾分鍾過去了，屏幕上只有一行字:連舟連舟連舟連舟連舟連舟連舟。翻來覆去，竟然全是他的名字。童幼南夾在鍵盤上的手緊握成拳，冰涼的指尖包裹在手心裏，冷的人心驚。“童幼南，你不會想着讓我會爲了你守身吧”昨天那個人懷中抱着演藝圈新晉花旦，這樣對她說。她還記得自己接到小美電話，匆匆趕去那家酒吧，看到連舟親吻懷中女孩脖頸的場面。那一刻，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然後從腳到頭的逆流。像是有一千架閃光燈正對着她，眩暈到幾乎站立不穩。酒吧里人聲嘈雜，男男女女來來往往，可偏偏，透過人羣，她一眼就能看到他。“阿南”司徒美在旁邊小聲的叫她，“我是不是不應該給你打那個電話”童幼南沒有回答她的話，幾乎同手同腳的像那個男人的走去，就像是太陽花朝着太陽的方向運動一般。只是這陽光啊，卻冰冷異常。“連少有人呢”她聽到連舟懷裏的女孩發出嬌滴滴的聲音。連舟慢慢將頭從女人的鎖骨間擡起，四目相對，他的眼裏只閃過了一瞬間的驚訝，而後便是無盡的冷漠。“你來幹什麼”他問。童幼南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指着他懷中的女人問道：“她是誰”“關你什麼事”連舟勾勾脣角，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飲而盡，“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童大律師”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的發抖，但她還是極力保持鎮定，問：“她，是誰”連舟又露出那個痞痞的笑容，無所謂道“換換口味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應該能理解的吧”“理解”童幼南冷笑一聲，而後拿起了桌上剛打開的啤酒，順着那位知名小花旦的頭頂就灑了下去。連舟蹭的一下站起來，捉住她的手腕，怒不可遏道：“你在做什麼童幼南，你不會想着讓我爲你守身吧”童幼南冰冷冷的看了眼沙發上楚楚可憐的女人，又看了看自己被連舟抓的通紅的手腕，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那間酒吧。她太過安靜了，安靜到連旁邊的柯黎都忍不住發了話。“連舟你是不是有些過了”“過了我看我是太慣着她了”連舟看看沙發上一身紅酒的女人，嫌棄道：“髒死了離我遠點你趕緊回家吧丟人”“連少這也不是我的錯啊”女人眼睛裏閃着淚花，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那是我的錯”“不，是剛纔那個”小花旦很眼尖的看出來剛纔來的那女人與連少關係不一般，而且看連少也不喜歡那個女人，本想着藉此機會正好再踩她一腳，沒準還能討連少歡心，藉此上位。可惜，她心裏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卻只開了個頭就被連舟打斷了。“怎麼樣都和你沒關係，”他說：“你可以滾了”“連少”女人不死心的還想說什麼，這一舉動徹底耗光了連舟爲數不多的耐心，當即就喚了保安過來，直接堵着嘴將人擡走。柯黎晃着手中的玻璃杯，挑挑眉道：“火氣不小啊。”“都怪那個死女人，真掃興”連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忍不住在心中罵着：幸虧今天就只有他和柯黎在，不然得多沒面子真是個男人婆嗡嗡嗡桌上的電話打亂了童幼南的思緒。她和之前一樣，麻木的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說話，只有淡淡的呼吸聲傳過來。可童幼南一瞬間就知道，是他，是連舟。靜謐在兩個人之間流淌，十分鐘過去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最終還是童幼南先說了話。“有事嗎”“嗯。”連舟輕聲說道。他只說了一個字，甚至只有一個音節，可童幼南卻像是忽然得到了什麼力量，連續工作一整天的疲憊好像也不見了。分明那麼生氣，那麼難過，從昨天到現在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一整天都過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但只要他對她說一句話，她就什麼脾氣也沒有了，只想就這樣，好好在一起。就好像，即使面前是刀山火海，即使她已經面目全非，可只要他在前面擺一擺手啊，她就願意拋棄一切，不管不顧的走向他。“明天要替見多見幾個領導人物，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去”“什麼時候在哪裏”童幼南沒有回答願不願意，而是間接表明自己的態度。很沒有尊嚴吧昨天剛抓到他和其他女人，今天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大了，還是折騰了太多年感到疲憊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像小姑娘一樣吵架冷戰，爲了走到他身邊，她已經傾盡全力，沒力氣再保持衆人眼中所謂的尊嚴了。“應該是晚上，”連舟道：“明天我會叫人把衣服送到你的住處，晚上來接你。”“好。”之後又是短暫的靜默，直到連舟說：“早點睡。”“好。”對面人便掛了電話。很久之後，童幼南依舊保持着接電話的這個姿勢，她聽着電話裏的嘟嘟聲，想哭又想笑。連舟多驕傲的一個人啊，昨天她都鬧到他面前了，他竟然還主動聯繫她即使是因爲公事。這個時候，在外面走南闖北，法庭上才思敏捷的童律師還不知道，她現在的這種想法，叫做卑微。第二天，簡奪按照前一天計劃好的，早早就帶着舒嘉芮出了門。“去哪兒”舒嘉芮坐在副駕駛上，繫好安全帶，問身邊的人。“等到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