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沒辦法，我不想替我爹得罪人。進了堂屋，馬媒婆就對着我眉眼彎彎地笑，她主動對我介紹：人家姑娘願意着呢，她說你人好。啥這麼直接我就瞅了那姑娘，正好她也擡起頭來，將一張紅撲撲的臉蛋兒對着我。老實說，這姑娘長得不醜，一張鵝蛋臉挺周正的，美中不足的，就是眼睛有點兒小，單眼皮。可這姑娘的醜俊，和我劉射沒啥關係。出於客套，我還是給馬媒婆倒了茶，請姑娘喫核桃。劉射，我問你話呢人家姑娘說了，她願意。馬媒婆就笑我，說我是不是個聾子。我聽見了。聽見了。這是啥話兒你爹呢，反正是中意的，現在這社會都開放，不興包辦，所以我才特意問問你。其實不問也沒關係。馬媒婆自說自話地。我我暫時不想。我忙事業呢。這次回來，就看看我爹，沒想到他揹着我把您老給請來了。我笑嘻嘻四兩撥千斤地。啥馬媒婆一聽我這樣說，眉頭就擰成了個疙瘩，我說，劉射啊，你小子可別犯渾。人家小芳可是一個黃花女。你是啥你好歹離過婚，是個二手貨我注意到，小芳聽另外的話，臉兒立馬變了。她訥訥地看着我，一雙眼好像要哭的樣子，兩手兒不停地絞來絞去，似乎在竭力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兒來。我還沒吱聲呢，馬媒婆的嘴裏又說個沒完：你說，你還想要啥樣的你是不是嫌棄人家是個孤女，家裏沒個臂膀撐着本來，小芳還告訴我，說只要你點頭，她明天就搬過來。可沒想到，你的架子大得很啊你莫不是還想找個城裏女人我勸你啊，癩蛤蟆就別想着喫天鵝肉。你這輩子，沒有娶城裏老婆的命馬媒婆說，看在我爹的份上，不嘲笑我挖苦我就算好的了。我可告訴你啊，你要錯過了小芳，我保管你在咱村附近五十里外，不會再有啥姑娘嫁你。我爹似乎在廚房裏聽見馬媒婆發飆了，嚇壞了，趕緊過來瞧。老劉啊，你兒子心氣高啊，今兒這回我白來了，他壓根瞅不上小芳啊。她這話一說完，小芳就對着我哇地一下哭出來了。劉射哥，你你是不是嫌我醜呀哎她叫我一聲劉射哥，我可壓根就記不得她是誰。小芳，你不醜。那，你咋這樣說我這心裏頭真是憋氣啊。我就狠狠蹬了我一眼我老爹，瞧瞧他都給我辦了啥事兒老妹兒啊，你別生氣。我爹又請馬媒婆坐下，嘴裏還叫她一聲老妹兒。我爹又叫小芳喫點心，說我說的，就是玩笑話，不當真的。劉射爹在你辦正事兒。別的事，爹不管。可你的終身大事，爹非問不可我爹發狠了，在地上狠狠一跺腳，爹就瞅小芳姑娘不錯不管你樂意不樂意，這個媳婦爹都要定了說完這話，我爹更是啪地將三萬塊現金往桌上一拍，對着小芳：這錢，你拿着。就當是給你的彩禮了。你要樂意，明天就能帶行李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再過幾天，我就給你們辦親事我爹告訴馬媒婆，說他有錢，這些錢都是我陸陸續續給的。反正，小芳姑娘搬來住後，他立馬就修繕屋子，蓋樓，也揚眉吐氣地過日子。農村人就這樣，只要相了親了，收了彩禮了，不管以前認不認識。這做長輩的，就可以替小輩做主，將女方領進家門，當兒媳婦一樣地待。買幾樣傢俱，放幾掛鞭炮，宴請媒人，擺酒請村人親戚喫一頓，這就算結婚了。至於去不去城裏登記，領個結婚證，那在農村人眼裏，不算個事兒。爹我朝他吼了。他這樣，和包辦又有啥兩樣你你小子是想不聽爹的話了，是不你說，馬媒婆這樣誠心，小芳也不嫌棄你離過婚，你說你還想幹啥呀我爹繼續朝我吼。我不樂意啊我心裏有陸靜，還有一個王霞粘乎着我。在感情方面，我處理得亂七八糟的，我哪有心思在村裏相親啊你你要氣死你爹啊爹一直以爲你是一個孝順的娃兒，沒想到你你我爹說不下去了，突然捂住了胸口，咕咚一聲，就栽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