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十萬大山,無名山脈。
一個身着鮮豔絲綢衣衫,面容英俊的幾乎是帶些妖豔的少年,靜靜坐在石桌面前,面對二人一貓,以及桌子上堆的滿滿的果殼,水果皮,緩緩訴說曾經的過往。
原來,不管是誰,哪怕是混世魔王,心中也有一絲最後的溫暖。
當然,若是徹底沒有人性,那就是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這樣的存在,又何德何能被哪位巫術通天徹地的大能創造出來呢。
可惜了!
一直說到最後,少年長長嘆一口氣,眼中甚至有一點淚珠滑過,心中似乎被什麼堵着,難以描述。
他雖然只是玲瓏創造出來的生靈,但不知何故,就如神話傳說中那些天生地養的天生聖靈一般,實力和智慧每一日都在不停地增長。
以他的聰慧,很多事情就算沒經歷過,也能輕而易舉分辨出真相。
比如:從玲瓏一直以來的種種巫術和行爲,他早就知道,那樣一個鐘靈毓秀的女孩,對自己從來只有利用和操控。
但,他自己甘願!甘願忍受各種各樣祕藥、巫術給他帶來的痛苦。
只要能看到玲瓏對自己表示歉意,對自己微笑,那於他來說那好幾天都能幸福地安眠。
然而,真正到最後一刻,玲瓏突然說愛自己的時候,他真的茫然了。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原來自己本來就擁有着一切。
沉默一會,獸神又感到無盡痛苦和悔恨。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當時自己忍受不住內心暴虐,親手殺害屠戮南疆的子民。爲了報復,更是引導妖獸變異,將南疆十萬大山從原本的青山綠水變成現在這樣的污濁不堪,瘴氣四溢。
自己做的這一切,可都是殺害玲瓏的子民,破壞她的家鄉。
當時得知真相的時候,那些所有的事,都是她親手創造出來的孩子做的時候,玲瓏的內心會承受什麼樣的痛苦呢?
但他沒辦法,有時候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就彷彿,彷彿他的力量,他的身體不受自己所操控。
他討厭,厭惡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害怕、畏懼、噁心、醜陋。殺,只要把所有人都殺光,那就再沒有人會那樣看自己,傷害自己了。
哎!
不管什麼原因,有些事,做了,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自己和玲瓏,已經永遠不可能在一起,除非,死了!
那遠處的夕陽如同一個疲憊的旅人,緩緩走向大地的盡頭,它的餘暉映照出一抹金黃的色彩,灑落在大地上,彷彿給這個世界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獸神默默喝酒,心中充滿了感慨萬千。
他的心情像那即將落山的夕陽一樣,充滿了無盡的蒼涼和感慨。低頭看着腳下的大地,那是他曾經走過的路,也是和玲瓏共同戰鬥過的地方。
那些歲月彷彿就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獸神擡頭看着那抹夕陽,彷彿看到了玲瓏的身影。
她曾經說過,夕陽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之一,因爲它代表了希望和新生。然而現在,那夕陽卻讓他感到了無盡的悲痛和失落。
他知道,自己和玲瓏之間的那些美好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也許我該追隨黃昏而去,而不是期待明日的清晨!咕嘟,咕嘟,咕嘟~”
小黃貓眼睜睜望着這傢伙,一把端起自己一瓶好不容易從山裏撿來的猴兒酒,一直喝,根本不停。
他有點懷疑這狗東西就是在坑自己的美酒!
連喝三大瓶,獸神這才長出一口氣,神色坦然。
“我能不能問你們幾個問題?”
碧瑤微微頷首,順便伸出素手遮住正惡狠狠瞪着大眼睛的小黃貓,脆聲道。
“問吧~”
“這世間是否有長生不死?”
“有!”少女確信回道。
到了她現在的修爲境界,煉虛合道,餐風食氣。就算世間末法,靈力斷絕,太陽、星辰、日月的光芒也能被轉化爲消耗使用的力量。
所以,除非整個世界宇宙,漫天星海都被毀滅,否則她當然能與世長存。
天地不朽,而我不朽!
想到能和樂樂打架、玩樂,一直這樣下去,千年,萬年,萬萬年,少女心中都是滿滿的幸福感。
獸神眼前一亮,隨後似乎想起什麼,滿懷期待望着碧瑤,小心翼翼問道:“那修爲到一定的境界,能否起死回生,復活一個人?”
這個修爲通天蓋地的少年,此時的模樣就彷彿一個小孩子,向父母討要最愛的糖葫蘆一般,眼中瞳孔放大,裏面充滿着希冀的光芒。
碧瑤一怔,想了想道:“若是死去不久,靈魂肉身還在的話,以我的手段可以復活。
但若是死去太久,血肉不存,那就牽扯到天地輪轉,命運輪迴之事,這怕是要問我家樂樂了。”
獸神眼中光芒大盛:“樂樂,樂樂是誰?不管是誰,只要能幫我復活玲瓏,我願意爲他做一切能做的事。
哪怕是獻出真靈,被種下禁制,爲奴爲婢,永生永世失去自由,我也在所不惜!
你們應該知道,我稟天地戾氣而生,這天地間只要有生靈存在,便會源源不斷產生戾氣,而我就不會死。
但你們這等修爲在這世間應該不會待得太久,早晚會因爲想要更進一步,或是進入虛空遨遊,或是沿着前人先賢的腳步走上飛昇之路。
到時候我可以爲你們看守保護親族、宗門、子嗣,萬年,十萬年!”
碧瑤心中一動。
修爲到達她這等境界,有些事還未發生,她就能有些許感應,甚至有時候未來的一角偶爾都會在靈識中閃現。
秋風未動蟬先覺。
就比如,這些天父母經常徹夜暢談,互訴衷腸,再過不久,自己就會多一個妹妹,多一個弟弟。
而樂樂呢,他是在那一個自己最需要的時間,莫名出現,拯救了自己母女。
雖然過程中可能有些疑惑,比如以樂樂的修爲、實力、神通,爲什麼不直接將母親和自己帶出去,反而在山洞裏和她們母女兩個喫喝拉撒整整七天多。
但那些小細節不用在意。
主要還是樂樂是莫名出現的,那會不會有某一天,他會就像完成使命一般,再一次莫名消失呢?
到時候自己會怎麼做?
和這獸神一樣,形單影隻,一個人孤獨、寂寞,默默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