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會,忠義廳。
斷浪斜躺着坐在上首座位,一言不發。
絕心跪地,顫抖不止。
當真正面臨絕境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曾經的驕傲,是多麼的可笑。
人死鳥朝天,當一個人離開人間,所謂的背景、權勢、地位,一切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就算父親武功蓋世,能爲自己報仇又如何?
死了就是死了。
斷浪在杜芸苓伺候下,美美喝一口果酒,淡淡問道。
“我聽你的意思,你爹絕無神準備當我中土的皇帝?”
按照常理,想要做一個明主,他當然應該學着雄霸不近女色,一心發展事業,最多隔一段時間,想通了,找個投緣的疏導疏導心情。
但斷浪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從一個小小雜役,好不容易當上幫主,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發展天下會?那關他幫主什麼事,那麼多手下,每天拿着大筆的祕藥銀子,幹什麼喫的?
斷浪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稟報幫主,今日在慶典上,屬下只是想和您開個玩笑。絕心只是見幫主大人俊朗非凡,神采英拔,乃是萬中無一的翩翩少年郎,更是人中龍鳳之姿。
而那慶典中多有人對於幫主繼承大爲不服,於是心生一計,派遣手下讓幫主顯露實力。
如此一來,果然,天下歸心。”
絕心越說聲音越大,說到最後甚至哭泣出聲,顯然已經爲自己的忠心所感動。
斷浪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雖然可能事實上有些出入,但這傢伙說得竟然還真是有理有據。
自己繼位之時,整個天下會上下,曾經真正鎮壓武林的人物:三大堂主,聶風和步驚雲離開,秦霜被豆芽武德折服,心灰意冷之下選擇去照顧雄霸,
沒有真正的高手,自然人心浮動。
但今天一戰,自己隨手一劍斬掉數百高手,何止恢復斷家曾經天下第一劍的榮光,甚至有些人還稱呼自己爲:血海劍神!
所以這傢伙竟然有功。
斷浪起身,走上前,俯身,輕輕拍打他的肩膀,笑吟吟道:“你很不錯。”
絕心身體一冷,自然知道被種下什麼奇怪的手段,連忙回道:“不敢,幫主大人英明,神威蓋世,屬下望塵莫及。”
斷浪起身,轉頭走到門外,俯瞰山下的如畫江山。
天高地遠,雲層淡薄,被西落的夕陽渲染成紅彤彤的顏色,反饋到蒼茫的大地之上,就像是披上了一層火紅的薄紗。
上一次他站在這裏之時,雄霸也曾拍打着他的肩膀,親熱說着:“斷浪,未來,是你的。”
果然,雄幫主是個信人。
背後的絕心身體緩緩抽動。
最終。
“啊!”
一聲慘叫,其伸手在自己身上亂抓亂撓,完全不顧身上的指甲,甚至抓出血反而會舒服一點。不一會,身上便鮮血迸流,用力撕抓,不住口地號叫,又過一刻,整個人跪倒,越叫越是慘厲。
半個時辰,奇癢終於漸漸消失,絕心也早已經癱倒在地,眼神渙散,面部呆滯,看起來就是被玩壞了的表情。
“踏,踏~”
斷浪緩緩走到絕心面前,關心問候。
“怎麼樣?”
絕心渙散的眼睛漸漸凝聚,隨後一把抱住斷浪的鞋子,痛哭流涕。
“幫主大人饒命,饒命啊!我以後可以給你作牛作馬,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饒了我吧。”
絕心害怕了。
原以爲自己不會懼怕死亡,但他從未想過,這世上比痛苦死去,還有更恐怖的事情。
斷浪皺眉。
“砰!”
一腳將其踹到一邊。
“幫主饒命啊,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斷浪狐疑。
這生死符有這麼痛苦嗎?他記得自己當時練的時候,也讓樂爺給自己來一下試過。按理來說,若是不考慮破相的話,第一次發作的時候,抓起來還是有點爽的。
怎麼於楚楚和這絕心一次都堅持不住?
“行了,此乃我斷家獨門絕學:生死符,中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制於他人,故起此名。
此符發作你應當也體驗過,滋味不錯吧?
而且這生死符一發作,一日厲害一日,奇癢劇痛遞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後逐步減退,八十一日之後,又再遞增,如此週而復始,永無休止。
只要你忠心爲我做事,每半年我會給你一顆解藥。當然,你也可以試試讓你那無敵的父親耗費功力來解決。”斷浪淡淡道。
“多謝幫主,絕心一定爲您肝腦塗地,死而後已!”絕心感激道。
“行吧,你先回去,讓你爹別來惹我天下會。我這剛當上幫主想好好享受享受,還要去兄弟那去裝一波,很忙,懶得打架。”斷浪擺擺手道。
打架哪裏有去兄弟面前裝x,炫耀有意思。
“屬下遵命!”
……
豆芽和軒墨聯袂進門。
“幫主,我等有罪。繼位大典此等大事,竟然還讓絕心帶着數百人混進會場。”兩人深深一拜。
幫主專門吩咐過,除非大典,其他情況手下都不用跪,也不準跪。
斷浪擺擺手:“沒事,這詭叉羅實力本就不弱,而且擅長潛伏刺殺,就算我貿然對上,估計也可能陷入生死危機。
還好這絕心腦子有些問題,竟然大庭廣衆之下和我對戰,這才勉強小勝一招。”
豆芽:???
這自從當上管事之後,他除了服用祕藥練功,也讀過不少書。但他總感覺自己讀的和幫主讀的書似乎有些不一樣。
“幫主,還有一事。”
“說!”
“之前我作爲騰龍堂管事管理南方四洲,還能勉強應付。如今突然升任天下會管事,管理天下四方,已感覺到力不從心,還請幫主另請賢明,分擔工作。
另外,如今我和軒墨統領手上權力過大,經常有親友過來求助,甚至有其他人以利誘之。
暫時來看我們忍得住誘惑。但隨着家裏人越來越多,總會有忍不住的時候。所以還請幫主另設一堂,監督我等工作。”豆芽恭敬道。
斷浪一怔,甚至有些急了。
這是想擺爛?那怎麼行!手下若是不辛苦點,那不就是他來辛苦了?
“軒統領,你也是這個意思?”斷浪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