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原來蓮護法當真與雲清有過私情,也當真與雲清生過兒子。
當初凌虐過雲鈺的弟子早已不在聖教,但那件事還是被人當作茶後談資一代代地傳了下來。
他們傳的當然不是一個新弟子的死活,而是教主得了一顆鬼王的毒丹,所有被派去護送毒丹的弟子都感覺面上有光,吹噓的同時,不忘將那個撞掉毒丹的倒黴傢伙帶上。
還有人笑着說:“那傢伙竟然向蓮護法求情,他也不想想,全教上下,最疼教主的人就是蓮護法了!他撞掉了教主的寶貝,蓮護法能繞過他嗎?”
誰都沒想到,當年那個倒黴傢伙正是蓮護法的親生兒子。
親生兒子在自己眼前,在自己的縱容下,被人生生凌虐致死……
細思極恐。
難怪她一下子崩潰了。
如果她當時有哪怕那麼一丁點兒的憐憫,結局是否就會不一樣?
可世上所有的如果,最後都敗給了一個後果。
事情進展到這裏,衆人該明白的不該明白的,差不多全都明白了,無非就是蓮護法與雲清確實有過一段私情,蓮護法爲雲清生下了一個兒子,但那個兒子被掉包了,被誰掉包的衆人心照不宣,就不多說了。
總之,蓮護法對雲夙疼愛有加完全是因爲將雲夙當做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可事實上,她親生兒子被藏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親生兒子沒養一天,反倒把別人的兒子當了掌中寶。
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但可憐之人,也有她可恨之處。
雲鈺的死,歸根到底,是雲清造的孽,是她遞的刀。
蓮護法與雲清的私情得到證實,那麼接下來的事便順理成章了。
誰都知道雲清年輕時曾公開向雲珠提過親,還不止一次,那麼作爲雲珠侍女的蓮護法,在看見心愛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向另外一個女人提親時,心裏又是作何感想的?
她能不嫉妒嗎?
她淡泊名利的人設早已崩塌,眼下呈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個對新弟子毫無惻隱之心的蛇蠍婦人。
試問這樣的人,一旦嫉妒起來,能不幹出什麼瘋狂的事嗎?
雲珠說道:“我對雲清本就沒有男女之情,你當初若肯老實告訴我,我也許就成全你們了?”
蓮護法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抱着牌位,緩緩地站起身,含淚望向雲珠,譏諷一笑道:“成全?你說的輕巧,你當真受得了自己的丫鬟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雲珠失望地說道:“你就是因爲擔心這個,所以纔會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
蓮護法抹了淚,冷若冰霜地問道:“我做了什麼事?”
雲珠道:“你抹除我的記憶,陷害血魔,挑唆血魔與我父親的關係,讓他們兩敗俱傷。”
蓮護法道:“我沒有。”
雲珠但蹙眉道:“那你怎麼解釋血魔的事?血魔是被我父親鎮壓的,這件事爲什麼聖教上下都不知道?當年目睹了那場屠戮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敢說這些都是巧合嗎?”
蓮護法嘴硬地說道:“我說過,血魔的事,是你父親不讓我外傳的。”
雲珠冷聲道:“他有什麼理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你,又有什麼理由不讓你外傳?”
蓮護法哽住。
雲珠一步步地走向了她:“何況那時,他早已走火入魔失了心智,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他會記得你這個丫鬟嗎?他還能好好生生地與你交代什麼嗎?”
蓮護法一着急,脫口而出道:“他是被關進地牢後才走火入魔的!”
衆人譁然。
蓮護法驚住。
雲珠的手捏成了拳頭:“他既沒走火入魔,那他怎麼可能屠戮聖教的弟子了?!”
蓮護法徹底說不出話了。
兩位老尊主不禁想起了當年的事,他們二人遊歷歸來,聽說教主爲追求至上的武功,不惜將自己練成死士,他最終順利突破成鬼帝,卻不慎走火入魔,變得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最後犯下了屠戮聖教的罪過。
他是被幾位尊主與護法合力鎮壓的,爲鎮壓他,那些高手連性命都丟了。
原本,大家都相信了這樣一個版本,可就在前不久,見識了血魔的實力後,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懷疑,那些死去的高手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鎮壓鬼帝?
鬼帝如果不是與血魔兩敗俱傷,怎麼可能被人鎮壓?
現在,蓮護法更是親口承認鬼帝是被鎮壓之後才走火入魔,這更加證實了衆人的猜測——鬼帝當年不是爲了追求武學境界纔將自己練成死士,他是爲了除掉血魔。
他也沒有屠戮聖教任何一名弟子。
他甚至到了最後一刻,都在想着怎麼守護聖教的弟子。
這樣一個人,到頭來,卻被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陷害了!
雲珠揪住了蓮護法的衣襟:“是你給我父親下的毒!是你讓他走火入魔!是你把所有罪名都扣在了他頭上!血魔也是你挑唆的!他從來沒想過要害我!都是你……”
“你有什麼證據……”
蓮護法話未說完,雲珠擡起手,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耳光!
蓮護法被打得整個人都撲倒了地上。
懷中的牌位掉了出去。
雲夫人一把將牌位拾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摟在懷中。
蓮護法驚慌失措地去搶。
雲夫人後退幾步,惡寒地避開她。
姬冥修將雲夫人擋在了身後,神情冷漠地看向蓮護法。
蓮護法讓人當衆掌摑了,卻沒一個人挺身而出,就連她身後的銀湖島女弟子,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蓮護法擦了嘴角的血跡,冷笑着爬了起來:“這些都是你們的猜測,證據呢?”
雲珠反脣相譏道:“你都親口承認了還需要什麼證據嗎?”
蓮護法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裏。
雲珠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何況你造的孽還不止這些,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誘惑我去劫地牢的嗎?你告訴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海闊天空,哪裏都比關在地牢的好。我去劫地牢,打暈了兩名弟子,第二天他們就死了,是你給他們醫治的,當初就是因爲有云清給你作證,所以沒人懷疑你動了手腳……可你和雲清根本就是一夥兒的!”
大殿內再一次炸開了鍋。
胤王扶住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