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太原卻管太學,不管防秋卻管春秋,不管礮石卻管安石,不管肅王卻管舒王,不管燕山卻管聶山,不管東京卻管蔡京,不管河北地界卻管舉人免解,不管河東卻管陳東,不管二太子卻管立太子。”
這是東京汴梁城目前最流行的十不管,表現了東京百姓對朝廷的失望。
而這失望,主要是衝目前的宰執徐處仁和吳敏。
徐處仁在擔任太宰之前,曾在北京大名府擔任留守,社會聲望很高。
太學生與京城百姓都認爲徐處仁比較老成,性格剛廉,又富有政治經驗,若讓他出任宰相輔佐年輕的趙桓,肯定能有所作爲。
徐處仁從三月初擔任太宰,到八月初,正好五個月。
這五個月,正是宋國多事之時,也正是宋國扭轉危局的關鍵時期。
各地符檄如雪片般飛來,急需朝廷做出英明的決斷。
可是,諸多複雜的政治、軍事、外交等問題,弄得徐處仁有些頭暈。
徐處仁雖然有從政的經驗,但他卻缺乏處理國家危難所需要的政治遠見與睿智他對一系列問題的處置,要麼不及時,要麼出現重大的失誤。
比如,爲防金人秋天再次入侵,种師道建議集中諸道兵力屯駐在河陽一帶,守住黃河防線,但徐處仁不予採納,他認爲金人既然已撤,豈能復來不宜先自擾以示弱。
其政治眼光之短淺,政治洞察力之闇弱,由此可見一斑。
徐處仁出任宰相,是吳敏向趙桓推薦的。
吳敏覺得他自己年輕,資歷較淺,擔心不能控制朝廷目前多災多難的局面,於是廣招賢能,大造聲勢。
徐處仁初到朝廷時,與吳敏、李綱政見比較一致,大家合作還算順利。
但後來徐處仁和吳敏之間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吳敏年輕氣盛,處理政事經驗很不足,當辦事人員將各種軍政文牒呈報給他請他做出批示時,他竟茫茫然不知如何裁處,只是說:“依舊例可也。”
徐處仁很看不慣,吳敏無能又喜歡攬權,加上吳敏從之前的主戰變成主和,被徐處仁視爲叛徒,因此,兩人開始明爭暗鬥。
慢慢的,徐處仁與吳敏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糟糕,每次開會議事,二人都互相詆訾,互相拆臺。
吳敏曾向吏部推薦了幾名官員,其中有他自己的親戚。
徐處仁審查名單時,毫不客氣地將吳敏親戚的名字一筆勾掉。
吳敏氣沖沖地來到東府即都堂,找徐處仁商量名單之事。
可二人交談了沒幾句,就激烈爭論起來。
當時,徐處仁正拿着毛筆起草文件。
一怒之下,徐處仁將毛筆猛地朝吳敏扔了過去,正中吳敏面額,以至於吳敏脣鼻皆黑。
這件事很快便傳遍朝廷內外,影響很壞。
唐恪、耿南仲、聶山早就想將徐處仁和吳敏趕下臺,由他們取而代之。
因此,他們立即抓住這件事不放,趁機指使御史中丞李回上奏彈劾徐處仁與吳敏。
李回上奏說:
“太宰徐處仁,當初因蔡京推薦而得到重用。自金人退師,陛下以其有治理地方的才能,提拔爲太宰。然而,其器局凡陋,不識大體,智識滯暗,不通時變,完全不能領導百官。少宰吳敏,其實是蔡京死黨。其在相位,悉效蔡京,意在專權固寵。徐處仁與吳敏不和,致使天下之事日漸壞缺。現今,金人猖獗,重兵壓境,河東之役師老糧匱,天下之憂日甚一日。徐處仁與吳敏,誤國負恩,罪在不赦。伏望陛下亟罷二奸,別圖任用。”
徐處仁和吳敏主政的這幾個月,的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宋國朝廷本應抓住時機,從總體上進行戰略部署,積極做好應對金人再次南下入侵的各項準備,並做好各種預案,包括皇上適時撤出京城的預案。
然而,徐處仁和吳敏對邊防之急,重視不夠,措置無方,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吳敏還上奏建議讀書人都要增加一門春秋課程,又說王安石三經新義都是邪說,等等,皆非當時之先務。
另外,通過蕭仲恭策反耶律餘睹這個餿主意,也是徐處仁和吳敏給趙桓出的。
作爲宰相,徐處仁與吳敏的確都不稱職,至少,以他們之才,當不了這個混亂時期的大宋的宰執,他們開不好這艘快沉了的大船。
很快,搬到了徐處仁和吳敏的唐恪、耿南仲、聶山等人掌權了唐恪升爲少宰,因爲沒有太宰在金營裏當人質的張邦昌是掛名的太宰,唐恪就屬於是宰相。聶山同知樞密院事。耿南仲爲尚書左丞。
新任宰相唐恪,是哲宗紹聖元年進士,歷任縣尉、知府、轉運判官等地方官職。
他是從基層幹起,逐步被提拔到中央朝廷的。
宣和元年五月,東京城遭暴水淹沒,情況十分危急,時任戶部侍郎的唐恪臨危受命治水。
有人建議決南堤,以紓解宮城之水患。
唐恪反對這種害民之舉,他說:“水漲堤壞,淹沒居民,此無可奈何,今決而浸之,是魚鱉吾民也。”
唐恪不顧個人安危,乘坐小舟,現場勘察暴水實情,以求因勢利導。
最後決金堤,將暴水注之黃河。
不到半月,京城水退,趙佶對唐恪大爲稱讚:“宗廟社稷獲安,卿之力也。”
此次治水,顯示出唐恪具有一定的解決危機事件的魄力與能力。
金軍第一次兵臨東京時,唐恪在杭州任知州。
李邦彥舉薦他回京,任同知樞密院事,希望他能參與軍事決策。
他回京後,趙桓決定重用,直接任命他爲中書侍郎。
當時,大臣們都熱衷於討論宣和年間政事,致力於揭批“六賊”,希望改革時弊,撥亂反正。
唐恪對此不以爲然,他對趙桓說:“改革時弊應逐漸進行,今日邊事甚急,應先討論邊事。言者不顧大體,糾纏於從前之事,以快一時之憤,豈不傷太上道君之心哉蔡京、蔡攸、王黼、童貫之徒,既已貶斥在外,姑且可已矣。他日邊事既定,然後告知道君,請下一詔書,與天下共棄之,其誰曰不可”
可以說,唐恪這時看得還是很準確的。
趙桓也覺得唐恪很有見識,於是,在免去徐處仁、吳敏宰相後,拜唐恪爲少宰。
趙桓對唐恪寄予厚望,期望他能像當年治水那樣勇於負責,敢於擔當,挽救時局。
朝廷於是組成了以唐恪爲宰相的新班子,班子其他成員爲:何慄任中書侍郎、耿南仲爲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