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爲防盜章 那手的主人是個看着瘦弱的公子,手勁卻大得可以。
回想剛纔的危機, 謝初芙不自覺伸手去捂還火辣辣作疼的脖子, 腦海裏閃過行兇之人那雙鳳目。
似不見底的深潭,眸光又銳利如鷹, 即便逆光,內中的冷漠無情都無法遮蓋在暗色下。
謝初芙見過各類人, 就連宮中那九五之尊也常見,可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麼一雙眼, 有種攫人的怵懼。
她想着,又摸了把自己纖細脆弱的脖子,指尖劃過柔軟的領口時動作爲之一頓。
那個瘦弱公子鬆開她前手指也這樣動了動, 而她現在指尖下的位置是人的喉結之處, 她是女子,這裏當然是平整無凸感。
所以......是因爲這點救了自己一命嗎
她作着男裝打扮, 卻被那個公子發現是名女子,並在那小賊身上找到她說的錢袋,覺得她沒說謊也不會有威脅
她被放離開前,有聽到那個公子淡聲吩咐身邊人一句處理一下, 她也是聽到那句後撒腿就跑,生怕自己也被處理一下。
謝初芙越想心頭就跳得越厲害, 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希望用市井喧鬧聲來叫自己冷靜冷靜。
一隻手突然落在她肩頭, 她一個激靈, 險些要揮拳過去, 是熟悉的聲音讓她在瞬放鬆下來。
“言兄,好久不見”
“許兄,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謝初芙轉身,蔫蔫地看向着寶藍色素面綢緞直裰的少年。
這少年是她作男裝時在茶樓結識的,家中經商,生活富盈,如今正苦讀準備科舉。
許廷之也發現他臉色極不好,清秀眉宇間帶着惶惶,抱歉一笑:“許久未見你到靜竹齋,街上偶遇有些激動了。你......這是身體不適”
“估計是昨兒吹了風,這會子頭疼。”
謝初芙隨口胡縐,許廷之倒十分關切,又面露可惜:“那言兄你快些家去歇着吧,本還說請你去嚐嚐靜竹齋的新茶,李兄他們也去的,如今看只能改日了。”
“先謝過了。”
謝初芙朝人一揖,許廷之忙還禮,等直起腰想問要不要送他家去,發現那中等個兒的人已經擠在人羣中找不着了。
“走這麼快,應該沒事吧。”許廷之喃喃,想着這位總是弱不經風的言兄,確實如表面一樣。風吹吹就能病倒。
兩人一南一北,背道而馳,皆沒有留意寥寥幾句話已盡落他人耳中。
謝初芙一路走,在街尾的時候聘了輛馬車繼續往南去,走到南城另一條街上,再又閒逛一刻鐘纔再另找了輛馬車,終於一路回到熟悉的衚衕口。
她跳下車,低頭快步走過威嚴聳立的府門,餘光瞥了眼在太陽下閃着光的衛國公府牌匾,繞到緊挨院牆的小道,從那邊一個不起眼的小門直接進了府。
“姑娘”
剛溜進門,一個壓低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
“蘇葉,你想要嚇死我”冷不丁被人喊一聲,謝初芙覺得自己心臟真要不堪重負了,今兒沒被掐死也得被嚇死。
名喚蘇葉的丫鬟瞪圓了眼,拉住她就往裏走:“您再不回來就要兜不住了,二夫人半時辰前說要見您,奴婢說您不適睡下了,現在又派人來催了蘇木在那裏擋着呢,您快跟奴婢回去換衣裳。”
蘇葉嘴裏一長串說下來氣都不喘,腳下也麻利,拉着謝初芙在府裏幾條小道間穿梭,很快就看到兩人都熟悉的屋檐。
蘇葉正要鬆口氣,卻是聽到有腳步聲,忙的扯着謝初芙就蹲下,藉着灌木叢遮住身影。
有淺黃和淺綠的裙襬就在她們眼前晃過,還有帶着嫌棄地話兒。
“大姑娘還當自己是原來嗎太后娘娘寵着,皇后娘娘寵着她現在就是個不祥人,是夫人可憐她,怕在外頭聽那些人說三道四要難過,接了回府來,結果一請二請,還要三請嗎累死我了”
“你少說兩句,左右就是走兩趟,被大姑娘的人聽見了,仔細你的皮”
方纔不滿的聲音再度響起,還拔高了兩度:“聽見又怎麼樣如今府裏當家作主的是二老爺,是二夫人如今我們老爺纔是衛國公,我們夫人才是衛國公夫人,還怕她一個自命清高的落魄孤女下回我非要拿捏那個蘇木,瞧她剛纔那些怪腔怪調”
“行了行了,先給夫人回話吧。”
“好像你沒受氣一樣,就數你是爛好人......”
兩個丫鬟說話的聲音漸漸不可聞,身影也越來越遠,在花池邊上拐個彎就不見了。
蘇葉這纔將謝初芙扶了起來,給她拍袍子上沾着的草屑,小心翼翼窺她神色。見她微垂着眸,脣線抿着,心裏就咯噔一下。
“姑娘,你不要理那兩個死蹄子,她們就是想躲懶。睿王爺出事是意外,戰場上刀槍無眼的......明明是姑娘您纔是那個委屈的。這前腳賜婚聖旨才下,後腳睿王爺戰死的消息就送到京城,那信是八百里加急的,明明是在給您和睿王賜婚前,睿王爺就......”
“蘇葉,我沒事。”
謝初芙淡淡地打斷了丫鬟絞盡腦汁的安慰,蘇葉聽着她不帶情緒的聲音,閉上嘴沉默扶着她進院子。
姑娘這怕還想起了同是戰死的父兄了。
蘇葉偷偷瞄了幾眼不過十六歲的少女,爲她小小年紀就承擔各種變故而心疼。別人家這個年紀的姑娘,哪個不是被父母家人捧在手心中疼的,老天真是不公平。
謝初芙確實是想起了這個時代的父母兄長。
她原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是另一個時空的孤兒,好不容易自立努力讀完大學考了研,就遇到一場意外就莫名奇妙投胎到這兒了。成了這個時代一位婦人的腹中胎兒。
在這裏,謝初芙生出生於一個極貴的人家,父親是衛國公,母親是正妻衛國公夫人,還有一位年少有爲的兄長。
只是衛國公夫人當年生臨產前滑了一跤,導致難產喪命,撒手人寰。好不容易得來父母緣的她只能無力接受失去一位血親的命運。好在有父兄疼愛,無憂無慮長大,亦漸漸脫離了喪母之痛。
可好景不長,她十一歲那年敵國洶洶來犯,當今陛下力排衆議要親征,身爲衛國公的父親自然是跟隨,兄長亦隨駕護駕。結果交戰一年後,猛然傳來父兄爲保陛下,在一場戰事中捐軀的噩耗,連屍首都尋不回來。
謝初芙的天就垮了,比在自己發生意外時更絕望。
悲痛中,當朝陛下大勝回朝,憐其無依,父兄又是忠君良將,就讓太后接了進宮,放在她身邊養着。進宮後的謝初芙因打擊險些一場大病死去,她前生本是法醫學專業,還好基礎醫學知識紮實,在堅定的求生意中,費了大勁才把這自己從醫療落後的古代給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