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蛋。”
燭火下,白洛伸出了手。
神裏綾華手忙腳亂的翻出了櫃子裏的鳥蛋,拿出一個放在了白洛的手中。
不過思索片刻之後,她再次拿出一個,重新放了上去。
“鍋鏟。”
稻妻的鍋鏟沒有金屬的,全是木質鍋鏟。
因爲有被加工過,所以很難看出它到底是由什麼木頭做成的。
不過有一點白洛倒是挺欣慰,那就是它被清潔的很乾淨,沒有想象中的污漬。
也許少了那些包漿會讓飯菜失去靈魂,但好歹衛生方面有保障。
不愧是大家族。
“薰禽肉。”
提前切好的火腿肉被倒進了鍋裏,不一會兒空氣中就開始瀰漫出一股香氣。
“擦汗。”
“......”
拿起自己的手帕,蘸些水之後,神裏綾華踮起腳尖幫白洛擦拭掉了額頭的汗珠。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劇情居然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起來,不過在對方品嚐完她的茶泡飯,說要露一手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選擇留了下來。
白天兄長和他對飲時,他對菜品的一番評價,根本不像是行外人。
菜餚的火候是否到位、佐料有沒有放錯、甚至是用什麼鍋子做出來的,他居然都能嘗的出來。
也許正是這份好奇心,再加上那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讓她打算看看這教官想做什麼。
不過隨着白洛的一番操作,她隱隱也看出了這人想做什麼。
炒飯。
稻妻的話,也有着這種家常菜料理,但是白洛的操作又和她印象中的炒飯有些不太一樣。
“在至冬的時候,我也給小鴿子做過。”
蛋炒飯並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料理,也是白洛最常做的。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以前在至冬時,他也曾經給一些執行官做過。
好在和他的果子相比,他做的一些飯還算可以。
至少是讓富人吃出了家鄉味。
小鴿子,其實就是【少女】哥倫比婭,就像白洛的阿納託利有着日出的含義。
而哥倫比婭,便是鴿子的意思。
把少女叫成小鴿子,還能活着的,整個至冬國或許也就白洛一個人了吧?
嗯?你問是不是他們的關係比較好?
嗯......這一點的話,還真有待商榷。
因爲他會活下來,倒不是因爲他們關係不錯,純粹是這貨的量子化太不要臉,想弄死他有點困難。
白洛能感覺到,神裏綾華對他似乎有一種畏懼感。
他倒是沒有覺得奇怪。
身爲愚人衆,而且是常殺人的愚人衆。
白洛早就習慣了這種目光。
在他的記憶中,除了公子那傢伙之外,就連小柯萊,也不是一開始就信任他的。
也就拔刀齋的身份,纔會真正被人敬仰和愛戴。
“嚐嚐看。”
這一份炒飯,可是讓哥倫比婭吃了之後追了他幾條街的料理。
他至今不明白,爲什麼富人能吃出家鄉的味道,少女卻有那麼大的反應。
“飯粒完美和蛋液交融在了一起,薰禽肉的味道雖稍顯突兀,但卻能恰到好處的融入到整體之中,就是口味有些重,也許托馬會更喜歡。”
淺嘗之後,神裏綾華以摺扇掩嘴,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該說不愧是大家閨秀嗎?
看似給出了十分中肯的評價,聽起來也以讚美居多,但仔細去揣摩時,就會發現......她說了個寂寞。
“這裏就咱倆,不用再跟在外面時一樣文縐縐的,就按你真實的意願給出內心之中的評價就好。”
考慮到可能是自己的身份給她帶來了十足的壓迫感,這才促使她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評價糊弄自己。
白洛建議她釋放自我。
“......”
真實的意願?
他......對哦,他好像早就通過權柄知道了自己的祕密。
之前這教官的房門明明沒有任何的動靜,他卻能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很有可能是早就在等着自己了。
畢竟自己晚上肚子餓時,會偷偷躲開傭人到廚房裏開小竈的事情,她只和那盆野花說過。
唉......
“鹽放多了,有一點點鹹。”
這種特製的薰禽肉的口感本就比較重,白洛又往裏面放了不少鹽巴,那種齁鹹的味道讓神裏綾華第一時間想起了托馬。
如果是兄長大人的話,肯定會送給托馬喫的。
“這樣嗎?”
富人的口味比較重?還是說......他想以鹽王爺的身份力壓巖王爺?
那少女追殺他幾條街又是爲什麼?
因爲那薰禽肉是鴿子肉?
還是因爲那蛋炒飯的蛋是鴿子蛋?
女孩子的心思,好難懂啊。
要不下次還是送給普洛尼婭吧。
想想木偶桑多涅抓狂的表情,白洛臉上就一陣的愉悅。
而這種愉悅被神裏綾華看在眼裏,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我不是說你做的不好,純粹只是......我的口味沒有那麼的重。”
白鷺公主的名聲,倒也不算是浪得虛名。
不管這麼說,白洛在立場上也算是他們神裏家的敵人。
可即便是這種時候,她卻依舊對白洛以溫柔相待。
而這種下意識的舉動,更是說明了作爲三奉行之一的她,爲什麼會在這陰暗的時代之中,反而成爲最受普通民衆歡迎的人之一。
“感謝神裏大小姐的安慰,嗯......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給點什麼禮物比較好?花可以嗎?”
白洛開玩笑般的說道。
不過他能想起送花,也有些出乎意料。
回憶一下,這傢伙送人禮物的時候,要麼是冰冷的武器、要麼是甜美可口的日落果,再不濟也是帶有某種花香的精緻書籤。
送花?
難道這貨真和八重神子想的那樣,忽然開竅了?
“......”
聽到白洛口中的送花時,原本因爲短暫相處而暫且放下警惕心的神裏綾華,再次緊繃了起來。
臉上也逐漸爬上紅暈,而那種紅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着。
在白洛看來,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只是一個簡單的答謝罷了。
但在神裏綾華聽來,這就有着另外一層含義了。
因爲她下意識將白洛口中那所謂的花,想成了那前一段時間被她養着的藍色小花。
也就是相當於教官耳目的花朵。
難不成自己將花卉送給托馬的舉動,引起了這教官的不滿?
而他這次的拜訪,就是在經過他們神裏家,不要搞什麼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