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有力的心跳有些加快,一下又一下地傳入循柔耳中,她貼着他的胸口,手指漫不經心地揪着他的腰帶。
有什麼好掙扎的,真不願意,當初就不該跟她進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稍稍邁近一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循柔感覺到他推拒的力量越來越輕,算他識時務。
鄭青山竭力鎮定下來,她隔着一層單衣靠在他的胸口,雙臂環着他的腰,藤蔓般密不可分地纏繞而上,深深地扎入樹體,吸食養分。
他真的扯不開她麼,鄭青山心裏清楚,不管她纏得再緊,只要他用些力氣,總能擺脫她,一次次妥協退讓,又是爲了什麼?
看着身前的她,鄭青山的心裏像燃了一團火,火勢越來越旺,令他內心焦灼,心頭灼燙。
他緊皺着眉,看了她好一會兒,像是想通了什麼,又像放棄了掙扎。他的眉頭漸漸舒展,握着她肩頭的的手也鬆了下來。
“今日我去了醫館,以後大夫會去村裏出診,不必再來回折騰。”
跟她說這個幹嘛,循柔懶懶地嗯了一聲,“挺好,銀兩不夠,可以跟我說。”天底下哪有她這麼和善的東家?
“夠。”鄭青山的語氣有點生硬。
循柔從他懷裏擡起頭,“今晚你要等我睡着了才能走。”
還以爲要費些工夫才能達到目的,沒成想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點頭應了下來。
循柔眨眨眼,緊盯着他道:“你再點一下。”
鄭青山奇怪地看向她,“點什麼?”
“頭!”循柔的指腹點上他的額頭。
他從她的衣袖間聞到了一股幽香,是從白皙肌膚裏透出的柔媚香氣,他呼吸微促,拉下她的手,隨即點了點頭。
循柔緩緩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把我哄睡了才能走。”
她順着他的手臂勾住他的手指,“要拉着手。”
鄭青山的喉結滾動了兩下,恍惚覺得她像專門吸食精血的山靈精怪,有種天真爛漫的惡劣,又有心知肚明的從容,擡擡手指便可編制羅網,讓人心甘情願地沉淪。
他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思索什麼。
動了動手,把她的手裹進了乾燥溫暖的掌心。
當晚循柔睡了一個好覺,既沒有頭昏腦漲,又能美容養顏,她再滿意不過了。
風平浪靜地過了兩日,張定突然聽到縣太爺家的少爺在街上碰到了一個絕色美人,回去之後念念不忘,如今正到處找人,他越聽越不對,心裏琢磨着,別是說的是那個姑奶奶吧。
張定一早就沒看到她的人,隨口問了鄭青山一句,“她上哪兒去了?”
“茶館。”茶館新請了一個說書先生,她昨日去看了半天,今日又去了。
聞言,張定看了看鄭青山,“要不你去看看她,店裏也沒什麼事。”
鄭青山點頭,“好。”
“……”張定嘴角微抽,應得這麼快,早就想去了吧。
看着鄭青山出了門,張定放心了不少,長得越漂亮就越是麻煩,她要是還是以前那醜丫頭,壓根就不用擔心這事,安全着呢。
張定忽然頓了頓,不完全是長相的事,而是她的惹事能力不一般,當初招惹上那位的時候,她可不是現在這模樣。
張定的擔憂不無道理,循柔確實陷入了麻煩,那天見過的縣太爺家的少爺帶着人堵住了她,看樣子想來個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的戲碼。
循柔瞅了瞅他如今的獨眼龍造型,只覺得醜得慘不忍睹,都這樣了,還不在家養傷,反而跑出來堵人,看來還是打輕了。
“原來你就是那個豆腐西施啊,那天你酒都沒喝就跑沒了影,今天就全補上吧!來人啊,把小
姐請回去!”
聽到了吩咐,幾人一擁而上。
“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循柔一臉冷傲。
一人嘿嘿笑道:“還能是誰,不就是豆腐西施嘛,把我們少爺伺候舒服了,你才能在這逢西過下去,不然啊——”
循柔劈手扇了過去,一聲響亮的耳光,她的手都震麻了,可想而知用的力氣有多大。
被扇的那人慘叫一聲,臉頰腫了起來。
循柔冷笑着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我雖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你們知道我的相好是誰嗎?”
趙大成沒想到她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大怒道:“你有相好了?”
循柔撫了撫秀髮,“我長得這麼美,有相好很奇怪嗎?”
李宴的腳步頓了頓,望向被人圍在中間的少女,一襲高腰的疊紗長裙,勾勒出她柔韌纖細的腰肢,嘴角微微上揚,眼睛漫不經心地睨着人,頗有幾分矜持傲慢。
長順見李宴停下,他也急急停住腳步。
“你的相好是誰?”趙大成被她的態度唬住了一瞬,又立馬放鬆了下來,火熱的目光直往她身上掃,逢西是他爹管着的,看她能搬出誰來,總不能是他爹吧,真要這樣就更容易把她弄到手了。
“聽沒聽過新來的巡按御史?”
真當她去茶館只是打發時間的?她可從裏面聽到了不少有用信息,原來她的那個哥哥就是新來的巡按御史,這會兒遇到麻煩,藉藉他的名頭不過分吧。
“你的相好是巡按御史?哈哈哈哈哈,小姐還是乖乖跟我回去吧,喫完酒,我親自送你回家。”趙大成不信她的話,那個巡按御史纔來逢西沒多久,怎麼就成她的相好了,謊話都不會編。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以我這相貌,他對我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是再正常不過了。”
循柔看向趙大成,柔聲道:“其實喝杯酒也沒什麼,但他愛喫醋嘛,見不得我跟別的男人走得近。萬一他因此生出怨恨,把火氣撒到公子你,還有你爹身上,那可如何是好,要是抓到了把柄,會不會影響縣太爺的烏紗帽啊?”
趙大成見她說得頭頭是道,不由得泛起嘀咕,她是美得讓人把持不住,但關係到他爹的烏紗帽,這事他就得掂量掂量了。
前段時間,他爹就耳提面命地叮囑過他,說是逢西要來一位巡按御史,讓他收斂一點。
循柔惆悵地捂住心口,“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我要跟你走了,我那相好——”
聲音戛然而止,循柔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李宴,視線交匯到一處,到了嘴邊的話頓時說不下去了。
循柔脣瓣微抿,這下真如西子捧心般按住了心口,大白天果然不能隨便說人,說曹操曹操到,不知道他聽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