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萬春樓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值錢的東西這麼多。程氏就不相信沒有人跟她一樣的!
鐵子娘還是個要臉的,她自打來了萬春樓,做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她家裏沒有男人,鐵子就靠她賺錢養活呢。
這一個月一百文的工錢,這樣好的活計她珍惜還來不及,哪裏還敢做違反的事情!
今天她反正都跟程氏這個賤人撕破臉了,這個賤人還空口白牙的污衊她。
鐵子娘堅決不能忍!
她一蹦三尺高,“程氏!你今天必須把話給俺說清楚,你說我拿萬春樓什麼了?你說啊!”
“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頭頭來,我跟你拼命!”
鐵子娘氣的雙眼通紅,指着程氏的鼻子對峙。
程氏不過是自己的猜測,她還真的沒有看到鐵子娘從酒樓裏拿什麼,所以一時間也找不到話回懟。
算了,反正現在她們也丟了活計。
這個月就幹到月底了,一分錢工錢也領不到,真是晦氣!
一百文啊,想想程氏就覺得自己心痛的無法呼吸。
趙向南帶着兩個兒子已經把程氏丟出來的包裹收拾好了,趙向南看了看自己的婆娘。
有些小心翼翼的問,“要不俺們今天先回去?現在天都黑了,天黑走夜路……”
“回回回!回個屁!”程氏不耐煩的罵道。
她現在回去算個雞毛?要是被她那個婆婆問起來她有臉回答嗎?要是被村子裏的人問起來,她怎麼說!
“我不回去!我就要在城裏呆着!”程氏耍起了小性子。
趙瘦趕緊勸他娘,“阿孃,等咱們明日再來找活計吧。這大晚上天黑的,咱也不能睡馬路上啊。”
這的確是個現實的問題,可是程氏現在心裏賭氣,她不想面對。
程氏負氣的盤腿坐在地上,呼哧的喘着粗氣。
趙瘦見勸不動他娘,又把目光求向了他大哥。
趙胖也很是爲難,他走到程氏面前,也跟着勸說,“阿孃,咱們今天先回去睡一晚。等到明天一大早,咱們再來城裏找活。”
“這城裏這麼多家酒樓,現在年關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肯定也有其他家招人的。”
這話說的程氏心裏有些鬆動。
趙向南看自己婆娘鬆動了一下,趕緊跑上來添油加醋柴的安慰,“是啊是啊,咱們的兒子說的對。明早俺也不去礦裏幹活了,俺陪你一起來。”
程氏白了趙向南一眼,拍了拍衣服從地上站起來。
用警告的語氣說:“想的美!我告訴你明天你們三個全部都得去礦裏上工!我一個人來找活!”
現在她沒了活計,男人跟兒子要是還像以前那樣偷懶幹活,那一家子全部都要喝西北風去!
三個大男人拎着東西,扶着程氏走遠了。
只留下鐵子娘一個人癱軟的坐在地上,雙眼空洞,徹底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憋了好大一會,鐵子娘才雙手掩面失聲的痛哭起來。
他沒了活計,以後可咋養家裏的孩子啊。
她也沒有男人,這個家可全靠她一個女人撐着。她就這麼落敗了回了家,咋跟鐵子解釋。
何田田知道鐵子孃的日子不好過,她看了這麼久,也心有不忍。
鐵子娘完全就是被程氏給害的,最無辜的那一個。
何田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她掏出袖子裏的帕子,走到鐵子娘跟前沉默的把帕子遞到她面前。
鐵子娘只感覺自己面前無形中有個黑影,她慢慢止住了哭聲。
粗糙的雙手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紅彤彤的眼睛擡眼就看到了何田田。
鐵子娘有些詫異,哽咽道:“是,丸子娘?您咋在這。”
說完,鐵子娘覺得自己這話是在白問。
她早就聽說何氏也在城裏做了點小生意,人家在這裏也是正常。
何田田沒有說話,把帕子塞到了鐵子娘手裏。
鐵子娘不好拒絕,拿着帕子擦了擦面頰上的淚痕。
她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故作輕鬆的說:“讓你看笑話了,俺要收拾東西了。”
雖然天黑了,但是她摸索着自己走回去,半夜也能到家。
鐵子娘這樣落魄的樣子不想被更多人看到,所以她收拾東西收拾的很快。
剛要走,何田田開口喊住她,“鐵子娘。”
鐵子娘立住腳步,不解的看向她。
何田田剛剛做了一個決定,她要招工。
反正等劉楚玉走了,她還是要在前廳招一個人的。與其到時候慌里慌張的,不如提前招好也行。
“啥?”
“你不是要找活幹麼?不如去我們家餐館?”何田田語氣有些不太確定的詢問。
鐵子娘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沒反應過來。
“啥?去你開的餐館?”鐵子娘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
她剛丟了一份活計,這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呢,又有好活計找上門了。
何田田點點頭,解釋道:“雖然我那餐館比較小,也沒有萬春樓如此奢華,但……”
“俺去俺去!”鐵子娘高興的跑到何田田面前,一臉的欣喜。
何田田其他的話也沒有多說,“行,你要是決定了,現在就跟我走吧。店裏也都是咱們村子裏的老熟人,趙言娘你認識吧?”
鐵子娘趕緊點頭,“先前在村子裏俺們經常一起說話哩。”
只不過後來她到城裏務工,回去的次數少了,便很少見到了。沒想到趙言娘也在城裏找了活計。
“對,還有趙亭長家的大兒子跟大兒媳,還有我那老趙家的大哥……”
這麼一聽,都是一個村的鐵子娘還都認識。
在這樣熟悉的店裏幹活,沒有那麼多拘束簡直太好了。
她剛到萬春樓的時候,除了程氏一個人也不認識。那些店裏原先的老人就知道欺壓新人,所以鐵子娘剛來那會子日子不好過的很。
每天都被那些老人欺壓的幹許多活,累的腰痠背痛,夜裏都睡不着覺。
好不容易熬成了算不上新人的老人,日子好過了一些了,沒想到都被程氏那個賤人給害慘了。
何田田幫鐵子娘拎着一個包裹,兩人步走朝着鋪子裏走去。
想到工錢,何田田坦白了說:“現在店的人他們一個月的工錢都是二百文,因爲這些人是從鋪子一開業便跟着我的。先前吃了許多的苦頭。”
“但是後面招人,就給不了這樣的工錢了……”
鐵子娘有些緊張,又有些詫異。
怎麼還會有比萬春樓更高的工錢哩!現在她也不挑,只要能有份活計她就心滿意足了。
鐵子娘趕緊說道:“丸子娘,俺工錢少要點也成。只要等給鐵子一口喫的,不餓着就行哩。”
何田田想了想,“那現在我先給你開一百五十文的工錢吧,要是乾的好,年後我給你漲到二百文。”
鐵子娘聽完,激動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她激動的上前拉住何田田的手,“丸子娘,俺都不知道咋感謝你了。俺家鐵子有救了……”
何田田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自然很能夠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情。
她當初這麼努力的賺錢,不也是想讓自己的三個孩子不跟着她喫苦麼。
何田田握緊了鐵子孃的手,安慰道:“鐵子有你這樣的娘已經很幸福了,相信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等回到鋪子裏的時候,堂屋已經點燃了蠟燭有了些許亮光。
何田田便知道她們已經回來了,看來自己這一耽誤時間也是挺久的。
鐵子娘站在何田田的餐館面前,駐足看了看,感嘆道:“好,真好。”
雖然她不認識上面的字,也具體說不出哪些好來。
可是鐵子娘就感覺這裏好,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溫暖。
“大家都出來看看誰來了。”何田田進屋把東西放下,朝着裏面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