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草雖然也覺得酸的不能行,可是她先前已經把西紅柿這玩意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
所以即便是她喫着也覺得不好喫,也要努力的嚥下去。裝作一副好喫的樣子。
不應該啊,她明明偷聽到趙燈籠跟趙丸子,說這西紅柿炒蛋可好吃了,很下飯!
西紅柿炒蛋……
“我知道了!”趙小草突然大聲的說,“這玩意要跟雞蛋一起炒,那樣纔好喫!”
程氏沒好氣的拿筷子敲了一下頭,“你這死丫頭,那雞蛋多金貴的玩意,是咱這樣的家庭能喫得起的嗎!”
死丫頭,一定是她自己聽錯了,這個時候還在狡辯。
紅不拉幾,酸死個人!什麼玩意西紅柿,中看不中喫!
趙小草被敲的頭一縮,委屈的要死。
“本來就是啊,俺聽燈籠跟丸子就是這樣說的……”
趙瘦也忍不住夾了一口西紅柿,然後用舌尖嚐了嚐。
“呸呸呸!太難吃了,阿孃,咱傢什麼時候能再喫上肉啊。俺還想喫燒雞!”
趙瘦這句話剛說完,趙胖以及趙向南還有程氏,六隻眼睛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趙瘦。
那眼神,活像是要把趙瘦給吃了一樣。
趙瘦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地頭猛扒飯。
趙小草一雙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看了一圈。
她放下了手裏的碗筷,冷聲質問道:“阿孃,二哥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再喫上肉?你們揹着俺喫燒雞了?”
程氏眼神躲閃了一下,“說什麼呢,哪有的事!”
趙小草把目光看向了趙向南,“阿爹,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趙向南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搪塞道:“你想多了,咱家都多少年沒喫葷腥了!”
“小草,你二哥說的是上次家裏殺的那隻公雞。”趙胖趕緊打了一個圓場。
“對,俺說的就是那隻公雞,不是什麼燒雞。小草你聽錯了。”趙瘦也趕緊補充了一句。
可這一家子,除了程氏最精明的就是趙小草了。
這三個大男人那點心思,在趙小草這個孩子面前,壓根藏不住。
趙小草越想越氣,猛地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摔,氣呼呼的站起來。
“你們這一家子,有好喫的好喝的都瞞着我是吧!我根本就不是阿爹阿孃親生的!”
這聲音大的,喊的左鄰右舍都要聽到了。
程氏趕緊起身,拽了一把趙小草的胳膊。
“死丫頭,你這麼大聲做什麼!生怕別人聽不到是吧!”
趙小草氣鼓鼓的,一把打掉了程氏的手。
“放開我!阿孃,你還不如把我賣了!人家小綠小蘭,自打被賣到了二伯孃家,日子過得比在自己家還舒坦呢!”
趙小草心裏早就這麼想的,她真是嫉妒趙小蘭跟趙小綠。
以前這兩人喫的穿的壓根不及她,現在呢,反倒是比她好了不知千百倍!
程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兒,“趙小草,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狗還不嫌家貧呢,你連畜牲都不如!”
程氏說着,脫了鞋就要往趙小草身上招呼。
“我今天飛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
“三嬸子……”萬村花剛好走到門口,喊了一聲。
她站在門檻邊上,看着屋子裏的人,愣了一下沒敢進來。
“俺……”萬村花看了看一臉淚水的趙小草,有些同情的說:“嬸子,俺來是有事,要不您等會再打?”
趙小草:真是她的好大嫂!
程氏把手裏的鞋子扔在了地上,用腳蹋了上去。
沒好氣的說:“啥事?”
萬村花便把要把趙老婆子提前接走的事情說了。
程氏剛開始還挺開心,可是轉念一想。這萬村花平時算計的清清楚楚的,怎麼這個時候自願喫虧了?
不對,肯定是別有所圖。
於是,程氏便裝作爲難的樣子。
“村花啊,你看你阿奶在俺家還沒到日子呢。這你要是提前接了回去,外人咋看你嬸子和三叔對不對?”
萬村花挑挑眉,明明是三嬸子求之不得的事情,咋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額……嬸子,俺這也是想好好的照顧阿奶的身體是不是。”
程氏湊近了一步,打量着萬村花。
“咋的?侄媳婦這意思是俺沒好好照顧好你阿奶?”
萬村花嚇得後退一步,擺擺手。
“不不不,嬸子,俺不是這個意思……”
站在一旁的趙小草氣狠狠的揭穿,“你就是沒好好照顧阿奶,不捨得給她喫不捨得給她穿,還罵她老不死的……”
“你!”程氏氣的一巴掌甩在了趙小草的臉上。
趙胖跟趙瘦見了,都齊齊的噤聲。
就連趙向南也別開了臉,他真是丟不起這個人。
“別聽這死丫頭胡說,她跟我置氣呢。”程氏臉色也很難堪。
偏偏趙小草就是一個喫軟不喫硬的,“我沒胡說!阿奶身體一直沒好是因爲……”
程氏趕緊堵住了趙小草的嘴巴,她給趙向南使了一個眼色。
“向南,大哥家不是要接阿孃走嗎?你趕緊去給阿孃背過去。”
被命令的趙向南,點着頭趕緊進屋子去了。
萬村花把趙小草的話聽了一半,眼睜睜的看着程氏幾乎是把自己的女兒拖走的。
這個夏天異常的漫長與燥熱。
而且猶豫天氣太熱,村子裏的用水再怎麼節約,也比往常要用的多得多。
每天一大清晨,村委的水井旁排滿了打水的村民。
趙亭長每天都很準時的在這看着,每家每戶按照人頭給水。
一人一天一瓢水,多的沒有。
可是這一日,負責打水的趙大海在打了三桶水之後,第四桶打上來的都是混着泥巴的水。
水色黑黑的,根本不能用來喫。
“不好,井水枯竭了!”趙大海臉色一變。
“啥?”趙亭長趕緊上前,伸着頭往水井裏看了看。
他不相信的從趙大海手裏拿過木桶,然後丟了下去。
繩子晃盪了兩下,再提上來一看,滿滿的都是淤泥。
僅存的一點水也混濁的要死。
“完了,徹底沒水了!”趙亭長顫巍巍的走了下來。
後面排隊的村民一聽,個個臉色一變,恐慌的不行。
“沒水了亭長,完了,這讓咱們可怎麼活啊!”
“年前下了這麼久的雪,咋這地下水就這麼點呢。災年,災年啊!”
“這可咋整?俺聽說別的村子早就旱的不行了,一個村子的人,渴死了一半人。”
趙亭長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石墩上,他猛地吸了兩口旱菸。
他倒是冷靜了下來,可那些不知情的村民卻陷入了恐慌。
大家爭爭吵吵,發了一堆的牢騷和抱怨。
不知是誰在人羣裏喊了一聲,“沒有水大家都得死,就這點髒水俺也要了,救命要緊!”
說着,那人就衝上來把趙大海擠到了一邊。
趙大海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狗日的……”趙大海氣的罵了一句,上去就要打人。
大家看有人搶水,也都一窩蜂的上來搶。
一個打水的木桶在這麼多人的拉扯下,“咣噹”一聲摔在了地上。
木桶四分五裂。
好了,這下誰都別想打水了。
衆人齊齊的愣在那裏,開始互相埋怨。
趙亭長從石墩子上起身,大聲呵斥道:“好了!天無絕人之路,咱們長豐村有祖宗的保佑,還沒到那個時候!”
啥意思?衆人不明白的看向趙亭長。
趙亭長又深吸了一口氣,坦白說:“前不久俺帶着幾個人,在狼山找到了水。那水多的很,養活咱們幾十個村子都不是問題。”
“什麼?狼山?”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他們對狼山的印象可不好。
傳說,那是喫人的地方。
“怎麼?誰要是怕死,也可以不去取水。但到時候家裏沒水喫,可別來找我這個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