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高人指點的劉縣令感覺前途一片光明,他開心的拿過桌子上的一杯水,一飲而盡。
然後起身鬆了鬆筋骨,說道:“趙亭長,你們長豐村真是人傑地靈啊。”
先是出了個十里八村都罕見的狀元,如今村裏的一個普通的村婦竟然也如此有見識。
不錯,真是不錯。
被誇讚的趙亭長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他趕緊站起來推諉道:“不敢不敢,能爲縣令大人排憂解難,是草民的福氣。”
這話恭維的劉縣令心裏更開心了。
何田田對這種官方的客套不太感興趣,不過看着劉縣令一副準備要走的樣子,他不會以爲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吧?
果然,下一刻劉縣令是真的準備回去歇息。
何田田趕緊起身,阻攔道:“縣令大人別走,這事還沒完呢。”
“啥?沒完?”劉縣令訕訕的又回來坐下。
何田田真是無語,也不知道劉縣令這腦子是怎麼考上這個官職的?要真是靠自己努力的話,她覺得自己也能去科考了。
“對啊,方纔我說的那些只是預防瘟疫繼續傳播。接下來就是要把那些已經感染的病人給醫好,同時沒有感染的也要注意預防。”
這個問題方纔何田田已經想好了,在現代的時候大家預防生病都會喝板藍根。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板藍根顆粒,可是製作板藍根的幾味藥材還是有的。
“縣令大人,府衙內可以多采購一些馬藍這種中藥,每天熬上幾大鍋分發給百姓。可以解毒,也可以預防。”何田田建議的說。
馬藍這個中藥劉縣令可太熟悉了,府衙裏的這些大夫藥方子裏就有這味藥的。
可是哪些得了瘟疫的災民,吃了沒效果啊。
“何夫人可能不知,你說的這個方子已經用了。可……收效甚微。”
“先前的藥方是不是隻是加了馬藍這味藥材,要是隻用馬藍草呢?這樣藥效要更大一些。”何田田問道。
劉縣令豁然開朗,對啊,他們都知道馬藍草是解毒的。可是怎麼都沒想到只用這一味藥材呢?
旁邊正在忙着熬藥的一位大夫聽了,吹鬍子瞪眼的指着何田田。
“大人,這人是什麼高明的大夫嗎?”
何田田搖了搖頭,解釋道:“我不是大夫。”
這位老者聽完之後更不屑了,他哼冷了一聲死死的盯住何田田。
“既然不是大夫,不懂醫理。爲何要在這大放厥詞!”
何田田好無語,沒想到遇到了一個這麼較真的。
不過中醫講究的說慢性調理,藥方溫和,像她這樣下猛藥的幾乎沒有。
想到這裏,何田田便也能理解了這位老者。
“劉神醫切莫激動,眼下還沒有研究出好的方子,不如就先按照何氏的房子來吧。再說了咱們先前研究的那些藥方不也是新的,直接拿去用了麼?”
劉縣令趕緊說到,看起來他對這個劉神醫還是比較敬重的。
“劉……劉神醫!你就是整個泉州最有名的那個聲稱能起死回生的劉神醫?”趙亭長都驚呆了,顯得很是激動。
何田田更無語了……起死回生,怕不是太誇張了些。
不過像這種神醫被捧的那麼高,肯定是不想在她這個菜鳥面前丟面子的。
何況他年紀看上去不小了,她本着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這個時候還是不跟他槓了。
救人要緊。
“劉神醫,我這也只是一個建議。現在是大家集思廣益的時候,哪怕一點希望也不能放棄呀!”何田田放低了自己的語氣,不緊不慢的說。
劉神醫看何田田一臉誠懇的態度,默了默,才說:“我這裏還要再加幾味藥材進去,都試試吧!”
確定了救治的方子,劉縣令趕緊派人去實施。
“趙亭長,何氏,不知你們可否願意留在這府衙中協助本官治理瘟疫?”劉縣令厚着臉皮問道,“當然,不是白乾活。要是做的好了,本官獎賞你們長豐村一百兩銀子。”
啥?一百兩!
趙亭長嘴巴張的老大,他當亭長那麼多年,村裏的公費就沒攢過一兩銀子。
往年積攢的那些都用來補助村裏的孤寡老人了,有時候他還要自掏腰包的往裏面填。
“這……縣令大人,俺這把老骨頭了俺是願意的。可人家丸子孃家裏還有五個孩子要照顧哩,怕是不能……”趙亭長說明了原由。
劉縣令把目光看向了何田田,他最主要的還是想留這個何氏的。
趙亭長年齡這麼大,也出不上什麼腦力和體力活啊。
何田田也在糾結,她家裏還有五個孩子要照顧呢。尤其是小明珠,她還那麼小。
這治理瘟疫不知道要多久,回去的時間不定,孩子們肯定會想她。
何田田想了想,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她看向劉縣令,斬釘截鐵的說:“縣令大人,民婦願意留在這府衙一同治理瘟疫。”
“可趙亭長不能,不如就讓亭長的兒子小河留下來協助我吧。這孩子機靈,幹活也麻利。”
何田田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這樣危險的事情自然不能讓老人家參與。
老人家年齡大了,體質和抵抗力都薄弱。
劉縣令心裏一喜,“甚好!甚好!就這麼辦!來人,給何氏安排房間。”
趙亭長還想要多說什麼,何田田趕緊上前攙扶着趙亭長說道:“亭長,我還有大事要拜託你嘞。”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外面走。
何田田交代了家裏的豆子需要找人收割,給豆子脫殼。還有家裏的孩子們,也麻煩趙亭長去找玉蘭嫂子,讓她帶着孩子們去她家裏住一段時間。
小到家裏的瑣事,大到村子裏的安全,何田田都叮囑了一遍。
趙亭長心裏感動的不能行,他沒想到丸子娘做事情是如此周到,竟然還考慮到了他的安危。
就是讓人家丸子娘一個婦人留在這危險的城裏,他的良心有些過不去啊。
不行,等他回到了村裏一定要把丸子孃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乾的妥妥當當的。
這事他親自盯着。
出了府衙的大門,趙亭長跟兩個兒子說明了情況。
趙大海眉頭緊皺着,趙小河倒是顯得異常的興奮。
他很是自覺的跑到何田田面前,拽着她的衣襟,“嬸子,你放心吧。有啥髒活累活儘管使喚俺。”
臨走時,何田田悄悄的從商城裏買了一些板藍根顆粒,又買了一些消毒的酒精。
特地叮囑趙亭長跟趙大海,出了城一定要給自己消毒乾淨。
還有通知村子裏的村戶,多找一些馬藍草煮水喝。
趙亭長把這些都一一記了下來。
劉縣令已經把何田田還有趙小河所住的房子安排好了,不過雖然是來的第一天,看着府衙裏個個都忙的暈頭轉向的樣子。
何田田也不好意思躲在房間裏歇息。
她自告奮勇的要去瘟疫隔離的地方,親自去看看這些人的情況。
劉縣令也沒有攔着,因爲他正好也要去查探情況。
這些日子他也是住在府衙裏,天天忙得暈頭轉向,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回家了。
何田田從商城裏買了一些隔離服,給自己和趙小河穿上,又戴上了口罩。
當然,也給劉縣令準備了一份。
劉縣令看着二人包裹的這麼嚴實,又是在這大夏天的。想想都覺得熱的不行。
而且他本來身子就胖,容易出汗。
“何氏……本官這就不用了吧?雖然沒見過這玩意,可這東西肯定很金貴,還是留給你們這些婦人跟孩子吧。”劉縣令趕緊推辭。
“大人,您是覺得性命重要還是自己舒服重要?”何田田一針見血的問。
不用說她都知道這劉縣令腦子裏在想啥。
劉縣令不好意思的咂咂嘴,“這……還是小命更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