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你起來做啥子？”趙小草幽幽的問，聲音還有點瘮人。
程氏嚇得低呼了一聲，待看清楚是趙小草之後。沒好氣的翻了個大白眼，“你個死丫頭，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投胎啊！”
趙小草被罵的有些委屈，明明她就是起牀上個茅房，哪裏知道會碰到她阿孃。
“還愣着做什麼，滾回你的屋子去！”
趙小草委屈巴巴的回到了自己屋子，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怎麼攤上這麼個阿孃！
有時候看她對自己和對哥哥們的態度，趙小草都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
程氏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了，趙小草躺在牀上越想越氣。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一骨碌的趕緊爬起了身子。
趙小草的直覺告訴她，她的阿孃不對勁。因爲據她所觀察，她阿孃半夜很少起夜去茅房的。
何況現在又是在這麼缺水的情況下，大家都僅着那麼一點水喝，哪來的這麼多尿！
趙小草穿好衣服，又偷偷的起來。
她先是到了茅房找了一下，果然沒有人。又到了爹孃的房間看了看，依舊是沒有人！
趙小草趕緊追出了院子，月光下，正好看到她阿孃鬼鬼祟祟的朝着一片樹林裏走去。
好奇心之下，趙小草悄悄的跟了上去。
程氏來到了村子裏的一片樹林，裏面有兩個男人，都是程家莊的。
原來，長豐村還有水的事情被程氏偷偷的告訴了孃家人。這兩個男人便是程氏的大哥和侄子。
兩人白天不敢來要水，只能晚上悄悄的來找程氏要水。約了每天三更半夜這麼一個見面地點。
程氏見到侄子程子尋和大哥程力之後，很是生氣的埋怨。
“叔叔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這事不能泄露出去的嗎！你們倒好，竟敢帶人夜裏來偷水，要是被俺們亭長髮現了，你讓我這一大家子還怎麼在這村子裏呆下去！”
提起這個程氏都一肚子氣，這兩天她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別提多難受了。
這事她還是瞞着家裏人乾的，要是被發現，她那個婆婆非得把她皮揭了。
程力跟程子尋被罵的一臉懵逼，“姑姑你是不是誤會了？家裏就只有俺跟俺爹來，這事都瞞着程家莊裏的長輩們呢。”
“是啊妹子，到底咋回事？俺今天來的時候看到你們村子巡邏的人怎麼那麼多，俺都差點沒溜進來。”程力也跟着問。
這次輪到程氏有點懵了，“啥？昨夜那夥賊人不是你們帶來的？”
“什麼賊人？”程力跟程子尋趕緊問。
現在長豐村的水也不多了，外面那麼多災民，要是都來這搶水喝。那還得了啊！
程氏這下便放了心，她把作業村子裏進賊偷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最後還不忘記的叮囑，“你們這幾天還是別來了，免得到時候被發現。這些水你們帶回去省着點用，夠撐個幾天的。”
說着，程氏把提着一個木桶裏的水倒在了程子尋帶來的瓦罐裏。
程力跟程子尋點點頭，趁着沒人發現偷偷的溜走了。
趙小草在不遠處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好啊，她這個好阿孃真是會做事。
自打分家之後，就開始明目張膽的把家裏的東西往孃家扒拉了。
前幾天是給了二尺布，今天又是給了最珍貴的水。
趙小草非常不喜歡她的那兩個舅舅，大舅還好一些，二舅就是個地痞流氓子，噁心的要死。
趙小草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她就守在院子門口，把院門關了個嚴實。
當程氏提着木桶急匆匆回來的時候，趙小草面無表情的質問，“阿孃起夜還提着水桶做什麼？你可不要說是爲了打水。”
程氏又被嚇了一條，這次可真是惱火了。
她上來就給了趙小草一巴掌，“死丫頭，這就是你跟你老孃說話的態度？”
“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裏還是比較響亮的。趙小草被打的臉都朝着一邊側了過去。
不過她好像是習以爲常了一樣，繼續說：“阿孃在偷偷的給外婆家送水，我可都看到了。”
趙小草在這裏特地用了“我”這個字，不是用“俺”。
因爲她看趙燈籠和趙丸子都是說“我”，好像這樣說會顯得特別像讀書人，而且不那麼土。
況且，趙言哥哥說話間，也是用的“我”這個字。
程氏這個時候可沒注意到趙小草這麼細微的變化，她被女兒發現了自己的祕密，很是惱羞成怒。
“你個死丫頭，偷偷給你外婆家點水咋了？你小時候不還喫過你外婆家的糧食呢！”程氏沒好氣道。
大半夜的，她簡直要被自己這個女兒煩死了。
提到這個趙小草更加記仇了，“阿孃說的是我四歲那年去外婆家，站在旁邊看着他們一大家子喫飯的那一次嗎？”
“要不是我命大偷偷的拿了點喫的，怕是要餓死在程家莊了！”
提到這個趙小草到現在還一肚子火，那可是她第一次去外婆家。她的那些舅舅哥哥還有姐姐們，那麼一大家子都在喫飯。
可她的外婆真是苛刻，說她不是程家的人，也沒給程家幹過活，所以不配喫飯。
她終於知道阿孃的苛刻是從哪來的了，簡直跟外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所以趙小草從此以後再沒踏進程家莊一步。
程氏心虛的別過了臉，趕緊岔開話題，“去去去，滾去屋子裏睡覺去，別在這礙眼。”
說着，還推了推趙小草。
可是，沒推動。
“咋滴？你今天非要跟你老孃叫板是吧？”
趙小草紋絲不動的堵着門，不讓程氏進去。
“我要讀書！”趙小草深呼吸了一口氣，終於把這些日子憋在心底，沒有找到合適機會說的話說了出來。
天知道她每天看着趙豐年來來回回的上學，她心裏有多羨慕嫉妒。
她腦子可比趙豐年那個榆木腦袋聰明多了，要是讀書的話肯定比他讀的好！
“什麼！”程氏被趙小草的要求驚到了。
她忍不住尖着嗓子叫了一下，後來又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個死丫頭真不開竅，讀書有什麼好？是能喫還是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