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草氣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她氣鼓鼓的站在一旁,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何田田年後上工的第一天便起了個大早,她手裏拎着一個大桶,桶裏面裝着兩條大魚。
路上遇到王大壯和劉永河的時候,王大壯趕緊上前把何田田手裏的桶給接了過去。
“何嫂子,這兩條魚拎到礦裏做啥子?”
何田田解釋道:“這是給宋司長準備的魚呢,天冷,鎮子上都買不到新鮮的魚。”而且,她打算再去後山河裏網幾條,等下次去鎮子上採買的時候帶着,到酒樓裏問問看收不收。
一行人正走着,王大壯低頭看着木桶裏面的魚,忽然喊道:“下雪了!”
天上的雪落到了木桶的水裏,立馬便融化了。
衆人對這場雪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期待,反而有些擔憂起來。
“今年這雪咋一直下,沒完沒了了還。”
“是呀,照這個鬼天氣,開春了也播不了種啊。”
“那可咋整,俺家裏囤的糧食都快喫完了。就等着春天來了去田埂上挖點野菜,去山裏尋摸點喫食呢。”
何田田記得上一世她家還種過小麥,即便是到了冬天田地裏也不會空着。而且雪下的大一些,還能說明來年會有個大豐收。
之前上課的時候,書本上總是說“瑞雪兆豐年”,“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着饅頭睡。”意思就是說雪下的大,糧食就能多收點。
收上來的小麥可以擠壓成白麪粉和麩皮。麪粉用來做饅頭,擀麪條,麩皮也很香,可以餵豬,餵雞鴨。
當然,在這個饑荒的年代,人喫也是可以的。
反正,那旱地肯定比種紅薯強得多啊!
長豐村這個地方還是比較偏北方的,比起種植大米來說,也許更適合播種小麥。
何田田心裏又有了一個盤算……
可是看着天上逐漸下大的雪,唉,春天不來,沒有什麼種子能夠擋得住這樣的嚴寒。
王大壯把魚提到礦裏的廚房放下之後,趕緊跑回去上工了。
這裏距離他們上工的地方還有好大的一段距離,要是去的晚了被領頭的看到,少不得又得扣工錢。
趙三過年家裏鬧了這麼大一通,年後他還是若無其事的來礦裏上工了。
礦井在底下幾十米的地方,全部都是用木架搭着的。
礦井下面烏漆嘛黑的,最適合趙三這樣吊兒郎當的人偷懶。
當別人都在幹活的時候,趙三和平日裏混的不錯的幾個混不吝的人,湊在一起說笑。
“哎呦你可不知道,那滋味真是爽得很。”
“三哥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寡婦不會在村子裏告發吧?”
“不會不會,要是真出了這事,她躲着還來不及呢。”趙三賊兮兮的說。
幾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密謀好事的樣子。
中午的時候,墨竹和往常一樣來廚房裏拿膳食。順道拿了二兩銀子給了何田田。
“何嫂子,這是大人買魚的錢,您收好。”
何田田笑眯眯的接過銀子放在了懷裏,“真是客氣,還得感謝宋司長支持我這小本生意。”何田田說的大言不慚。
事實上她除了有個破漁網之外,也沒出啥力。
二花娘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紅了,我滴個乖乖,這丸子娘纔多大一會就進賬了二兩銀子啊。
她活那麼大,只見過銅板,還沒見過雪花花的碎銀呢。
不過她再嫉妒也沒用,誰讓她們沒有本事逮魚,也沒有本事搭上宋司長這條大魚呢。
現在她能從礦裏帶點飯讓家裏喫飽,還能蘸點油餅子回去給孩子們解解饞,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下午下工回去的時候,路上的雪已經堆了很厚了。
何田田出門前沒有帶上次買的油紙傘,只能認命般的打算淋雪回去了。
“丸子娘,咱們一道走吧?”二花娘懷裏揣着熱乎乎的餅子,從後面追了上來。
兩人雖然一同上工,下工的時間也一樣。可是卻很少像今天這樣一道走的。
一路上何田田都在專注的走路,二花娘看何田田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也很識趣的閉嘴沒有講話。
“阿孃,我來接你來了。”趙燈籠撐着何田田買的油紙傘,她在這山腳下等了好久了。
因爲天上下了很大的雪,她擔心阿孃淋了雪會生病。
何田田看到趙燈籠單薄瘦小的身影站在雪地裏,巴掌大小的臉凍得通紅,她心裏頓時心疼的不行。
趕緊上前接過了趙燈籠手裏的傘,然後把她凍得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暖了暖。
“下次不要來接阿孃,路遠又滑不好走。萬一凍生病了就不好了。”何田田有些責怪道。
趙燈籠眨着大眼睛看向何田田,用清脆稚嫩的聲音說:“我不怕,我來了和阿孃一起走,就不孤單了。”
“哎呦,這孩子可真孝順。”二花娘走在一邊,聽到這也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下午時分,天上的雪不僅沒有停,反而還起風了。
破廟裏本來就不擋風,這下子只感覺更愣了。
玉蘭娘拿着繡花針的手都被凍得僵硬,她搓了搓冰涼的手,捏了好幾次掉在地上的繡花針都沒捏起來。
“哎呦這天到底咋回事,怎麼今年這麼冷?老天爺這是要凍死人啊!”玉蘭嫂子忍不住的抱怨。
她收了手裏的活計,這該死的天氣,耽誤得她都做不了活。
“嫂子,煮點薑湯給孩子們都驅驅寒吧。”何田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忍不住的說。
四個小孩都蹲在稻草上擠做一團的取暖,爐子裏升了火,可是好像也並不是太管用了。
玉蘭娘趕緊開始忙活,小孩子這個天最容易生病。前幾年冬天還有人家孩子冬天生了病,不治而亡的。
爲了避免晚上再起風,一家人趕緊去扯了許多的稻草過來。把破廟透風的地方全部用稻草堵住,睡覺的地方又重新鋪了厚厚的一層。
這樣寒冷的夜晚,沒有人作死的想要出門。
村子裏的人冷得吃了晚飯之後,便都躺在牀上暖着了。
黑夜中,幾個身影朝着張寡婦的家方向走去。他們沒有敲門,而是鬼鬼祟祟的翻了院牆進去。
張寡婦此刻正躺在牀上暖着,裏屋的門就被猛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