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運看向了何田田她們那邊一桌，幾個孩子斯文的喫着飯菜，王大壯碗裏堆滿了菜一直在往嘴裏扒拉。
他喫個大半飽的時候，才得空問道：“何嫂子，這道菜是什麼做得？”
他明天還想繼續喫……
何田田聞言，擡頭看了一下。心想宋司長這樣有錢的主肯定是沒喫過豬下水這些東西的，於是便解釋道：“也不算啥菜，就是一些豬大腸啊豬心豬肺啥的。”
王大壯聞言，扒飯的手愣了一下。
天哪，這些東西他以前都喫過啊，可他記得都是一股子豬騷味並不好喫的。
今天吃了這麼一頓，簡直顛覆了他對豬下水的認知。
四個孩子也喫的滿嘴冒油，趙燈籠和趙丸子覺得她們的阿孃太厲害了。就算是草根只要是阿孃做的，那都很好喫！
宋運聽了之後也沒繼續多問，他也不管豬下水看上去多噁心，反正只要好喫就行了。
臨走的時候，何田田特地交待了一下這兩天的飯菜都會讓人給送到礦裏去。這樣也省的宋司長來回跑的折騰了。
宋運臨走時說了好多個感謝之類的話，玉蘭娘跟何田田站在破廟門口，一直看到宋運走遠了之後。
玉蘭娘才嘖嘖的嘆道：“俺原先以爲那些個當官的都是不好惹的，可今日一看這宋司長，覺得他是個好人。”
何田田笑了笑，“嫂子，是不是個好看可不是一眼就看出來的。不過這宋司長確實跟別的當官的不一樣。”
古代階級制度如此明顯，那些個當官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對於她們這種窮苦的百姓，壓根都不會放在眼裏。
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了，一大早的時候，何田田就被村子裏此起彼伏的竹節聲吵醒。
這個時候還沒有鞭炮煙花，家家戶戶都是去後山砍了竹子點燃。
竹子燒起來會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不僅是過年的熱鬧，也是驅走一年的黴運，討個好彩頭之說。
玉蘭嫂子早就已經起來了，爐子上已經燒了熱水，
四個孩子還都在睡覺，她看到何田田打算起身，於是便攔着說道：“丸子娘，你有身子要多休息一會。等俺做好了早飯再喊你們。”
不是玉蘭嫂子的提醒，何田田有時候都忘記自己還是個孕婦。
現在冬天裏穿得要厚實一些，外人還看不出她的肚子隆起來。等來年開了春，估計肚子就要好大了。
何田田點了點頭，倒下去立刻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孩子們也都已經起牀了。
玉蘭嫂子已經做好了早飯，招呼孩子們趕緊洗手去喫飯去。
早飯貼了幾個油餅子，又熬了白米粥。在這個荒年裏，這樣的早飯算很奢侈了。
小孩子們在家裏總是待不住，呼啦啦喝完了白米粥，一人拿着一個油餅子蹦蹦跳跳的就出門了。
村子裏熱熱鬧鬧，這年頭雖然家家戶戶都很窮，可還是對新的一年充滿希望的。
趙亭長蹲在自家門口，一手端着大碗，喝上了白麪糊糊。
路過的人都上前來給他打招呼，“亭長，喫飯呢？”
“是啊，你吃了沒？要上哪去？”趙亭長看了一眼趙三這吊兒郎當的樣子，想說他幾句的，最後也忍住了。
算了，大過年的。
趙三沒想到亭長會這麼問，以前可都是一個正眼都不給他的。當下裏便語塞，“俺……那個……俺就是在村裏隨便遛遛。”
趙三說完，撒丫子就跑開了。
這一天，家家戶戶都在忙着過年，男人們在院子裏劈柴，女人們喫完了早飯就在竈臺開始忙活。
小孩子們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不見個身影。
程氏撿了一段時間的柴之後，感覺自己越來越上火。附近的柴都撿完了，她得跑去遠的地方。
可現在遠的地方也撿完了，那就要跑去更遠的地方了！這些日子她每天都跟着村子裏那些媳婦們早出晚歸的，就爲了那麼一小捆柴。
程氏心裏憋着氣很久了，一直找不到發泄口。
趙家的大兒媳陶氏正好在竈臺忙活，屋子裏燒火的便是程氏的女兒趙小草。
趙小草也很委屈巴巴，她的哥哥弟弟們都去外面玩了，都不用幹活。可阿奶一大早就不停的使喚她幹活，現在又讓她來燒火。
她也想出去玩……
趙小草心裏很是不服，拿着一塊大木頭就往竈臺裏扔。
可惡的阿奶，可惡的阿奶！她心裏恨得要死。
“哎呦你個死丫頭，你是存心的是吧？”程氏看着女兒趙小草扔了這麼大一塊木頭進去，旁邊劈好的不拿，偏拿沒劈的。
這木頭燒不透豈不是白瞎了她的辛苦，程氏當下裏就在趙小草胳膊上擰了一下，藉着這個事情發泄自己的不滿。
“你知不知道老孃撿這些柴多辛苦，走了十幾里路！腳底板都磨破了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程氏吼的聲音很大，故意說給坐在堂屋的趙老婆子聽得。
趙小草本來心情就不好，還被自己親孃給打了，她心裏肯定不服。
“阿孃你心裏有氣朝着我撒幹嘛？有本事去找阿奶啊，讓她給你換個輕鬆點的活計。”趙小草每天夜裏都要聽自己的親孃念念叨叨，那些話全是詛咒阿奶的。
她聽得心裏都煩的要死，阿孃讓阿爹爲她做主，可阿爹卻是個沒主見的，一心聽阿奶的。
“你……”程氏被戳破了心思，氣得往趙小草後背上打了兩下，“你個死丫頭，就你有脾氣是吧！真是個孬貨熊樣的不孝子！”
“夠了，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做啥？”趙向南抱着一捆劈好的柴走了進來。
他把柴往竈臺下面一扔，又抱了一捆沒劈好的柴出去了。
趙小草本來還指望自己的父親能夠說點啥，沒想到他啥也沒說。
她心裏頓時有些失望，算了，反正她也不指望她這個父親能夠爲她做什麼主。
陶氏一直在忙着洗菜切菜，聞言也弱弱的勸了一句，“三媳婦，大過年的別生氣了。回頭娘看到了該不高興了。”
程氏恨恨的嘀咕：不高興就不高興，這個家娘就沒高興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