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澹淵覷她一眼：“最上等的血燕，祖母斥巨資給你養身子，你說這話可傷她心了。”
“你不告訴她不就成了？”魏紫又將一疊蘿蔔糕推到他面前：“這個好喫的，燕王府的廚師做這道點心做得最好，你嚐嚐。”
她如數家珍一般，將桌上的菜和點心，一一介紹給風澹淵，順便將它們背後的故事，連同懷孕之後，燕王府裏的每個人是如何照顧她的，娓娓道來。
風澹淵喫着喫着，便放下了筷子，細細聽她說。
魏紫道：“以前我以爲自己足夠強大，一個人也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這些年來都是如此。可不是的，那只是習慣罷了，有了難處時，能與家人在一起，不一樣的。”
“那晚上得知宮裏出事，我腦子裏第一個念頭，不是自己一人單槍匹馬，而是告訴了祖母和父王，請他們相助。父王請了抱朴道長來保護我，還調了禁軍和東域軍前來。那一晚很難，可我不怕，因爲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啊。”
魏紫握着風澹淵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有家人相助，你也是。”
風澹淵看着她，灩灩桃花眼裏風起雲涌，隨後他彎脣一笑：“聽你前面說，我還以爲你這意思是，懷孕甚是辛苦，我呢，很不是個東西，身爲丈夫都沒照顧好你。”
“怎麼說到後面，便成了燕王府有多好？看來祖母這些燕窩錢沒白花，把你收得服服帖帖的。”
魏紫說：“你彆嘴犟，我知道你很難過。現在門都關了，只有你我二人。”
他指了指她的肚子：“裏面還有一個。”
魏紫只好更正：“三人，其中一個不會說話，什麼都不懂。你難過的，是不是？”
“不是。”
“再回答一遍。”
“不難過。”
魏紫嘆了一口氣，用手指戳了戳肚子：“別學你爹，淨說謊，還死不承認。累了，陪你孃親去睡覺。”
說着，徑自站起身來，推開了寢宮的門。
昨晚雖然已經讓人打掃過了，但畢竟許久都不曾有人住，屋裏還有股淡淡的黴味。
魏紫便想去開窗，身邊探過一隻修長的手，快了她一步。
魏紫走到牀邊坐下，正要彎腰脫鞋，那雙手又搶先了一步。
她躺在牀上，往裏面挪了挪。
風澹淵明白這是給他留位子，便也脫靴上了牀。
“睡吧，你這兩日都沒有睡覺，睡一個時辰也好。天塌不下來，便是塌下來了，還有我和孩子陪着你呢。”魏紫拉過被子，蓋住了彼此。
風澹淵沒有說話，魏紫也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長臂一伸，魏紫被風澹淵攬進了懷裏，低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有一點難過。”
魏紫伸手攬住了他，心中悶悶的。
怎麼可能不難過？
風澹淵再厲害，也是血肉之軀，也有心啊！
皇上，那是他精神上的父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