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將衣服抱去放好,就跟尤小安兩個人在廚房進進出出跑腿晾粉皮,尤霄都趕不上他們的速度。
忙活半天,一直晾滿了五根長長的竹竿纔算完,尤霄再指揮唐元跟尤小安一頭一尾將竹竿挪到涼棚裏去,免得落灰或下雨。
尤霄手裏的活兒也沒停下,他清了鍋裏的水,又往裏倒了小半鍋的澱粉液,準備再稠一些涼粉。
做完這些澱粉還剩有挺多,可以放着以後再用。
鍋裏的澱粉液一直攪拌至變色濃稠就舀起來,放涼了倒出來切條涼拌着喫,味道也是極好的。
不過放涼還需要時間。
剛出鍋的熱糊糊也香,以前尤霄外婆做的時候,他能用辣椒油拌着喫兩大碗。
尤霄給唐元和尤小安一人盛了一碗,又做了一碗蘸水從他們碗裏淋下去。
最後直接給兩個小傢伙喫撐了。
喫飽喝足,尤霄纔將做衣服的尾款算給了尤小安,還給他裝了一大碗的涼粉,讓他帶回去跟他奶奶一起喫。
至於那條蛇……兩天過去了,家裏除了忽然出現過兩隻死不瞑目的田鼠比較驚悚外,楞是連個蛇尾巴都沒看到。
趕集日早上,尤霄不得不將何首烏取下來了,跟其他藥材一起拾掇好,背到鎮上去賣。
到了醫館,尤霄也沒着急談藥材的事,而是放下揹簍往看診的位置一坐,率先請張大夫給他把了把脈。
儘管這兩日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身體素質甚至明顯有所提升,感官、反應和速度也更加靈敏,而且好像力氣也變大了……
然就算這都是大難不死,必有所得的後福,他也得先確定身上的“大難”有沒有後遺症,自己的人生安全是否能得到保障。
可他一看張大夫把脈時,捋着山羊鬍幾分疑惑幾分愁容的模樣,心情開始不太美妙。
一旁的唐元比他還緊張,盯着大夫想問又不敢打擾,急得都快冒汗了。
張大夫把着脈琢磨半晌也沒給出個所以然,鬆開手又拿起根銀針在尤霄指尖上紮了一下,指尖緩慢地冒出深黑色的血珠。
尤霄:“!!!”操操操!
他頓時感覺自己好像又虛弱了,前面的神清氣爽身輕如燕都是假象,是毒素影響腦神經造成的錯覺!
“大夫,這、怎麼會這樣,我哥哥的毒不是都解了嗎?”唐元都快哭了,聲音和身體顫得厲害!
尤霄在他背上用力搓了幾下,搓完胳膊也沒放下,就勢攬着人安撫,“別怕,先聽聽大夫怎麼說。”
“你這毒……”張大夫蹙着眉,“我行醫多年,卻是從未見過。”
“兩日前在山裏被蜘蛛跟蛇咬的。”尤霄大致描述了一下蜘蛛和蛇的模樣,又將自己胡亂找了株紫花紅果的草喫下去的事說了,“晚上回來睡過一覺後又恢復許多,我還以爲是那株草起了作用,或許毒都解了,可現在看……”
並沒有卵用!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毒蜘蛛和毒蛇的種類我也熟知不少,然而你所說的那兩種毒物,我確是聞所未聞。”張大夫說:“至於你說的那種花果分支同生的草,我倒還略知一二,就是不知是不是同一種,只是……我所知曉的那種,是毒草。”
尤霄:“……”
“就脈象來看,你體內至少有兩種劇毒,而且已經入了心脈,但是你的生命體徵不僅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反而更爲強健有力……”張大夫說到這兒眼神透着驚奇,“可能是不同的劇毒經過吞噬融合,達到了一種相互制衡的狀態,產生了以毒攻毒的效果。”
尤霄:“……”聽這意思,他還得感謝那條蛇?
他寧願感謝那株草!
儘管是毒草!
唐元還是擔心,“那哥哥還會有危險嗎?”
“目前來看,應當沒有危險。”張大夫笑着捋了捋鬍鬚,“從前我就有所聽聞,江湖上有些醫毒狂魔經常以身試藥,導致沾了一身劇毒,可人家照樣長命百歲,還能百毒不侵,說不定你哥哥也有這樣的大造化。”
一直懸着心的唐元這才稍稍放鬆了些,“我哥哥這麼好的人,一定最有大造化!”
身上的毒已經無礙,尤霄稍稍放寬心,抓過揹簍開始跟張大夫談生意。
張大夫一看到那株何首烏,霎時間眼睛都瞪直了,“哎喲我的天,哎喲喲,嘖嘖……”
看了半晌就發出一堆語氣詞,像是連話都說不明白了。
尤霄沒耐心等他慢慢欣賞,只得出言打斷,“張大夫,您看……這個能賣多少?”
“你這個……何首烏跟人蔘一樣,都是看年份的,普通年份的何首烏倒算不得貴重,可是你這個少說也有五百年的年份,都長到六斤重了,品相也好!”張大夫眼睛發光,神色卻有些爲難,“說實話,我們這等小本經營,夠不上你這個買賣,我就是把整個店都抵給你了,也還是你喫虧。”
“那依張大夫您的意思看……”尤霄忒不喜歡跟人打啞謎。
張大夫不是奸商,爲人也算中肯,尤霄知道他說這麼多不是在爲壓價做鋪墊,只是心裏想要,又確實給不起價。
但是繞這一大堆他也沒明白對方是個什麼想法,直說肯拿多少錢買不就行了嗎?能不能談成再商量就是了。
當然,太便宜還是不行的,若是沒有後面那段九死一生的遭遇,就算對摺賣了也無所謂,反正沒花什麼成本,可他搭進去半條命的價格就不能如此草率了。
“就是合適的價我也給不起啊!而且這東西放在我這樣的小店實在是糟蹋了!”張大夫猶豫着說出自己的想法,“你要是信得過我,我倒是可以託人幫你帶到省城去賣,到時候你再給人另付委託金就可以了。”
也就是對尤霄的品性還算有把握,不然這話對着一般人,張大夫是說不出口的,容易喫力不討好。
畢竟這麼貴重的東西,誰也不放心平白交到別人手裏。
要是有人見錢眼開,卷跑了寶貝或賣得的銀兩,就算有能說理的地方,也不一定能追的回來了。
即便沒有直接卷跑,誰能保證買賣過程中不會被人貪去油水?
“那就有勞張大夫安排了。”尤霄倒是沒有多考慮,他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挺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