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頭，眯起眼仔細打量着頭頂的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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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的黃符飛出去，貼在目光所觸的位置，隨着刺啦刺啦的燃燒聲，一個吊起的紙人掛在那裏。
雲景捏了石子丟上去，紙人也飄飄揚揚的落下來。
看着雲景掌心的紙人，黎顏覺得奇怪：“怎麼還有人在你房間放小人？詛咒你啊？”
雲景將紙人翻過來，是一個小型的陣法：“不是詛咒紙人，是幻境陣法，你是被這個紙人騙了。”
按照雲景的意思，那當時跟黎顏進幻境的，其實是這個紙人？
怪不得雲景當時沒有任何反應，她還以爲是雲景演技精湛呢！
發覺自己被騙了，黎顏顛起腳，伸手在雲景臉上捏捏。
“你做什麼？”雲景擰眉掃視黎顏。
“我看看你是不是假的。”這觸感柔軟，看起來確實不像……
等等！
黎顏瞳孔無意識放大，手挪到雲景的脖子。
“爲什麼？”
雲景反應過來黎顏的詫異，將她的手挪下來，卻被黎顏反握。
“你爲什麼沒有溫度？”
雖然觸感並不冰涼，但明顯感覺不到體溫。
在來清心宗的路上，她觸摸過雲景的身體，當時明明是有溫度的。
雲景眼神飄開，淡淡開口：“這跟你沒關係。”
他去了躺地府，沾染了些鬼氣，自然顯得溫度不正常。
“以你爲陣眼的事情，我是想着與你商量，看你也不願意，那便算了。”
雲景想取下黎顏手上的鐲子，她卻緊緊護住：“你幹嘛？”
“鐲子還我，怨靈我幫你除了，你下山吧。”
黎顏傲嬌的說道：“我也沒說不願意，我就是以爲你在欺騙我，想問清楚罷了。”
“還有，送出去的東西，哪裏有收回的道理？”
雲景不解的看着她：“你又不怕我騙你了？”
本來黎顏想着走的，可是現在的謎團太多，她正好無聊，不如多查一查，長長見識。
黎顏指尖點了點自己的脣：“你親了我，得負責。”
“我那是在救人，沒別的意思。”
黎顏揹着手，氣勢咄咄逼人：“吼，我纔剛及笄，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說親就親，有沒有考慮過我？”
說着，黎顏揹着手，不講理的冷哼：“我不管，反正你親了我，就得負責！”
雲景沒遇見過這種問題，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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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告訴他，他並不想拒絕黎顏：“我可以讓你跟着，但是你得對我有點信任度，我雖然是想過利用你，但我不會害你的命。”
“你也可以放心，在利用你之前，我會告訴你的。”
能將利用這種陰險之事，說得如此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真不愧是有點本事的。
黎顏嗤笑了一聲，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回到房間，那煩人的聲音再次出現。
“你就這麼相信他了？”
怨靈還以爲黎顏會跟雲景大吵一架，然後跑出清心宗。
只要她離開陣法的距離，它就能逃脫束縛。
“我警告你，你如果不想死得煙消雲散，就最好老實點。”
那怨靈還想說什麼，黎顏眉心的印記淺淺浮現，緊接着，怨靈感覺到什麼東西在灼燒着自己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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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靈魂的顫痛，讓他止不住開口求饒：“我保證安靜，別殺我……”
黎顏的力量停止運轉，那怨靈也安靜下去。
第二天一早，朱芸提着食盒敲響了黎顏的房門。
黎顏抓了抓頭髮，睡眼朦朧的挪到門口：“誰啊？”
“是我，黎姑娘。”朱芸帶着親切的笑意。
黎顏看着那遞來的食盒，僵硬的點頭：“謝謝。”
“黎姑娘，我跟於師兄要下山歷練了，臨走前想跟你道個別。”
“這麼突然嗎？”
朱芸自己都疑惑，說道：“是爹爹想讓我們下山長點見識，可能下次回來，就見不到面了。”
“那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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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朱芸笑着轉身，帶走了一抹悵然。
“宿主，想什麼呢？”
早上的風有點涼，剛睡醒的黎顏打了個寒顫，提着食盒進屋：“我在想，朱芸這個時間被派下山，太奇怪了。”
這個時間段，那個老者，也就是清心宗宗主，肯定在忙着匣子封印的事情。
如果說宗主真的想讓朱芸去歷練，肯定是提早通知。
現在這麼緊急的時候，將朱芸支走，恐怕另有圖謀。
或者說，可能會發生大的變故，宗主不想讓朱芸在場。
“您有應對的策略嗎？”
黎顏掀開蓋子，取出裏面的軟餅叼在嘴裏，含糊不清：“道上的事情我又不懂，只能見招拆招。”
只不過這個宗主，她得多加些警惕些了。
-
消失了大半個月的雲景出現，領着她去了宗主殿。
宗主殿從外看着輝煌，可踏過門檻，眼前的景象令黎顏駐足。
殿內沒有任何裝飾物，只有幾根漆紅的柱子。
在水泥澆築的地面上，用硃砂畫着可容納百人的巨型陣法。
那八根排列有序的柱子佔據陣眼位置，柱子上貼着密密麻麻的黃符。
在這陣法的中央，靜放着紅匣子。
黎顏湊近旁邊的雲景：“需要我做什麼嗎？”
“站着就好。”
宗主佝僂着腰從後廳出來，手裏端着幾支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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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老者將旗子固定在陣法中，黎顏體內的怨靈也開始叫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黎顏擡手堵住了耳朵，然而這聲音在大腦裏迴盪，根本控制不住。
“我說，你的死是必然的，與其叫嚷，不如趁這個時間多看看周圍景色。”
怨靈迷茫的望着周圍，這裏哪有什麼景色，只有能讓他死的陣法。
“算我求求你了，我就是個聽命辦事的，真正的幕後主使，其實是——”
黎顏還期待着聽八卦，結果那怨靈的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着，黎顏身上像是水汽蒸發似的，縈繞着墨水般的雲霧。
此時，陣法中央匣子上的黃符已經被揭下了，伴隨着哀嚎，怨靈被吸進了匣子裏。
在怨靈徹底入匣子的前一刻，宗主跟雲景在陣法兩側站好，口中念着複雜的咒語。
怨靈徹底被匣子裏的東西吞噬，黎顏眼前的陣法，也亮起了幽藍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