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吖一聲，雲景推門進來，見黎顏坐起，問道：“有哪裏不舒服嗎？”
黎顏聽着雲景的聲音有點發虛，她扭過頭，果然看到雲景面色蒼白。
那鬢邊的一縷白髮，也格外引人注目：“道長，你這是怎麼了？”
瞥見黎顏目中的關心，雲景坐下來：“超度損耗了些精神，不打緊。”
雲景本來是想告訴黎顏老道的事情，可想到黎顏怕鬼怕得要死，要是告訴她，她體內有個怨靈捆綁，那豈不是要嚇到破膽？
別沒被老道耗死，先把自己嚇死了。
“可是道長，你頭髮都白了。”黎顏捻了捻那一縷白髮，雖然觸感柔順，卻沒了生機。
“無礙，不過是咒術反噬，對於我這種修爲，不過爾爾。”
看着雲景自信的模樣，黎顏信了。
畢竟兩人接觸不多，任黎顏想破腦袋，都沒想到雲景是爲了自己。
“對了道長，昨天你念咒的時候，我爲什麼會受到影響？”
之前，雲景也以爲黎顏是鬼，可現在才明白羅盤的異狀，是因爲那老道的魂魄。
被之前的事情束縛住了思想，導致他發現晚了一步。
“可能是在鬼城待久了，受了些影響。”
“哦！”黎顏對雲景還是信任的，不過提到鬼城，“那昨天都超度兩個亡魂了，咱是不是能走了？”
這鬼地方她一天，哦不，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還不行，按照那兩人所說判斷，這鬼城至少數以千計的亡魂，才區區兩人，達不到離開的條件。”
“啊？”黎顏頭頂不存在的呆毛耷拉下來，“那我豈不是還要去吸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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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個鬼啊，擱這兒幫她脫敏呢？
想着超度時的影響，雲景建議：“我可以自己去，但你要留在客棧。”
聞言，黎顏抱住雲景腰，哭求着：“不要啊道長，我自己會被嚇死的！”
“但你自己也知道，超度的咒語對你有影響，你承擔得住？”
想到那頭痛的感覺，再想想要被丟下，還可能會突然冒出一隻鬼，黎顏突然覺得疼也不是不能忍。
“我可以的道長！”
雲景沉思片刻，沒說話，點了下頭。
這座城的白天格外短暫。
濃霧散去，夜光灑落，卻在鬼城上空攔截。
藉着微弱的光，黎顏小心翼翼的摟着雲景胳膊，腦袋不時的警惕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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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景瞧了她一眼，伸出手想將她扯開，可手剛落到她肩頭，就聽到尖叫一聲：“啊！”
尖銳的叫喊貫穿雲景耳朵，黎顏像只靈活的貓，跳到雲景懷裏：“鬼鬼鬼…鬼，道長有鬼！”
雲景就不明白了，能跟屍體同睡一屋，卻不能見鬼，到底怎麼養出的性子？
“別怕，是我拍的你，我右手要用，抱左邊的。”滿是無奈的語氣裏，帶着雲景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黎顏大眼含着水汽，討價還價：“懷…懷裏可以嗎？”
雲景想着他要用陰陽門，黎顏抱着確實不礙事：“可以。”
來到怨氣濃郁的地方，雲景薄脣叼住一張符紙，別有一番性感，鳳眸染上一層薄光。
瞧着那飄蕩的遊魂，雲景拔出桃木劍插在地上，掌心划過去，鮮血擲地有聲。
聞到血腥氣，黎顏質問：“道長，正經陣法不用血吧？”
凡是用上血的，要麼是損耗修爲，要麼損耗壽命，反正就沒有不帶反噬的。
雲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黎顏的頭按到頸側，命令：“閉眼！”
一道門拔地而起，當黑白無常走出來時，那羣鬼魂嚎叫着逃命。
可再逃，也逃不過黑白無常的追捕。
可惜，這門的範圍有限，雲景也撐不了太久。
這片的孤魂野鬼收拾完，臨了，黑白無常朝着雲景這邊望來。
雲景擡手，將自己的血抹在黎顏後背，那黑白無常駐足片刻，轉頭離開。
身後的動靜消失，黎顏明顯感覺雲景踉蹌了一下。
她從雲景身上跳下來，下意識扶住他，眉頭擰起時，是雲景第一次看到黎顏嚴肅的模樣：“你遭反噬了？”
雲景雲淡風輕的扯下一塊衣料，纏住掌心的傷口：“不打緊。”
黎顏眉心的蓮花稍稍浮現，看到雲景的氣運都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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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致氣運減少，一是做壞事，或者違揹他人心意之事，或者陰損之事，例如上一世的顧燁。
二是靈魂力減弱，導致氣運受損。
三是壽命簡短，會導致氣運自動流逝。
很明顯，第一點並不符合，所以是二或三。
黎顏趁着雲景不備，指尖搭在雲景的脈搏上。
而這一動作，也讓黎顏撤後半步：“你爲什麼沒脈搏？”
她睜大的瞳盯着雲景，雲景猛得抽回手，轉移話題：“你還會號脈？”
黎顏追上兩步，湊近雲景，仰頭嚴詞質問：“我問你爲什麼沒脈搏！”
雲景眼看着躲不過去了，右掌擡起，貼在黎顏臉上：“你能感受到我的體溫嗎？”
這句話算是點醒了黎顏，“你是”鬼？
鬼這個字還沒出口，雲景辯駁：“不是！”
黎顏不信，從他口袋裏抽出一張黃符。
想用來測試雲景，卻發現看不懂。
重新放回去，雲景見她一臉疑惑，問道：“你既然懷疑我是鬼，你不怕嗎？”
明明懷疑出現的時候，她撤步了。
可現在又追上來，真不明白她怎麼想的。
黎顏轉了臉色，又恢復那無害的模樣：“道長是鬼我也不怕，畢竟道長對我很好。”
後撤半步是本能。
追的兩步是信任。
回去的路上，黎顏嘰嘰喳喳：“道長，你收鬼用的什麼陣法啊，教我唄！”
雲景面無表情：“你學來沒用。”
“說不定我學會就不怕鬼了。”
“不教！”
召喚地府的通道，不但損耗極大的靈魂力，還會損耗修爲性命。
若不是無計可施，雲景也不會動用這法子。
“哎呀，道長你就教教我嘛！”
“不教！”
“哎呀，道長……”
-
黎顏不清楚其中的情況，拉着雲景休息了兩天。
這兩天，她發現自己確實有點奇怪。
蹲在牀邊，看着剛睡醒的雲景，黎顏問道：“道長，我兩天沒睡了，爲什麼不會困啊？”
雲景敷衍回答：“鬼城待久了，普通人會受到影響，正常。”
“所以我感受不到道長的體溫，是因爲受到鬼氣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