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意識裏，是不允許違抗主人命令的，更不可能掰開黎顏的手，抽走自己的衣服。
可是，他作爲一個僕從，更不能坐主人的牀。
以現在這個姿勢，他只能半跪在牀前，這樣黎顏的手才能輕鬆的搭在牀上，而不是吊起來。
可能是認牀，又或者是外面的蟬鳴有點聒噪，黎顏半夜迷迷糊糊的醒來。
她醒來後，就看到萊安閉着眼睛，半跪在牀前。
她不過發出了一點微弱的動靜，萊安睜開銀色的瞳眸，體貼詢問：“主人，您是口渴還是需要方便？”
這兩個問題可以同時問嗎？
有點奇怪。
“你爲什麼沒走？”
萊安目光下移，黎顏這才發現自己揪着他的衣服：“對不起。”
可能是因爲這裏的環境太特殊，導致黎顏有點不安。
“主人不必道歉，木……”想起黎顏慍怒的表情，木偶改了口，“萊安不會累，也不需要睡覺，您完全沒必要因爲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而道歉。”
也是，萊安在這裏跪了大半夜，並沒有出現任何不適或者睏倦的狀態。
可是這種回答讓黎顏不舒服。
黎顏朝着牀邊挪了挪，手肘墊在頭下，近距離注視着萊安，“萊安在我心裏很重要，你的事情也不是無關緊要，每一件小事情都非常重要。”
“萊安不懂。”
“嗯……”黎顏沉吟片刻，思索着該怎麼解釋，“萊安覺得我重要嗎？”
“很重要。”
“那萊安是不是想保護我？”
“是的，萊安要保護主人的安全，照顧主人的一切起居，如果有必要的話，主人嫁入皇室之後，萊安也會一直隨從。”
“對啊，萊安對我的重要性，跟我在你心裏的地位是一樣的，懂了嗎？”
“可是萊安不需要被照顧，也不需要被保護。”
“那就算是鐵做的護盾也會被打磨，更何況你的身體更加脆弱，所以你需要保護，這是命令！”
柔軟又強硬的命令讓萊安無法拒絕：“明白，主人。”
黎顏挪開位置，留出了個空位：“萊安躺下來，我想聽睡前故事。”
萊安明明知道自己該拒絕黎顏的提議，可他還是藉着命令的藉口，在黎顏旁邊半躺了下來。
黎顏擺正他一條胳膊墊在頭下，試探的躺下去，確定不硌腦袋甚至還有點軟的時候，她才枕下去。
頭頂傳來溫潤的嗓音，雖然還是沒有感情的索然無味，卻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當黎顏睡着後，講故事的話音才逐漸停止。
如果被人看到這副場景，就算他只是個木偶，梅特婭小姐，這個象徵着高貴聖潔的稱呼，就會掛上污穢又下賤的謾罵。
萊安空洞的眼神裏流露出迷茫和擔憂，他的聲音很輕：“主人，我們似乎不該如此相處。”可我又很貪戀。
他或許是有些擔心主人善變的性子，就像她突然從淑女變成了動作輕浮大膽的模樣。
“如果有一天您又變了，會厭棄萊安嗎？”
沒有人迴應他，除了外面確實有些聒噪的蟬鳴。
-
沒課的一天，黎顏坐在偌大的花園裏，看着來往匆匆的蝴蝶。
萊安端着托盤過來，將精緻的紅茶跟點心放在了黎顏面前的圓桌上。
黎顏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紅茶有些異常澀口，真不知道這貴族的品味怎麼如此之差，又或者是她欣賞不來。
不過萊安似乎料到了黎顏的口味，貼心的在盤子裏放了一塊方糖。
雖然是不太搭配的組合，但黎顏很滿意。
看着盤子裏多出平常兩倍的甜點，黎顏漫不經心的仰頭：“萊安似乎爲我破了例。”
捨不得主人脖頸上的勞累，高大的萊恩在黎顏身邊半蹲下來：“總感覺主人您會喜歡甜點。”
這句話，迎來了黎顏今天的第一次笑容，他激動的捧住萊安的臉頰，像是看到驚喜的小孩兒：“萊安，你會憑感覺行事了。”
這是個不錯的開端。
萊安的眼中還是迷茫的空洞，不過黎顏並不在意，總歸是有點起色了。
“黎顏。”
一道溫婉的女聲由遠及近，萊安迅速站起擋住了桌子，黎顏將桌上的糕點打翻至花壇，兩人配合的很默契。
梅特婭夫人走來，手裏拿着一枚信封：“三天後是卡特亞王子的生日宴會，記得挑選合適的禮服。”
“好的，母親。”
黎顏微笑着應下，梅特婭夫人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似乎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兩人之間有着詭異的氣氛。
不過任憑梅特婭夫人攪破腦汁，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女兒吻過一個木偶。
她低頭看着茶杯裏還未完全融化的糖塊，目光陰沉：“黎顏，你又偷吃了糖，罰你今晚不準喫晚餐，並且在睡前靠牆站立兩小時，萊安你必須監督她完成。”
萊安沒情緒的點頭：“好的，梅特婭夫人。”
雖然黎顏知道萊安不會狠心罰自己，但黎顏想逗逗這個木偶人。
晚上沒喫飯的黎顏確實餓了，她靠着牆壁站立的雙腿都在打彎。
萊安在旁邊準備着沐浴的用品，似乎沒注意到黎顏的窘迫。
“萊安。”
“主人，我在。”
“萊安，我好累啊！”
黎顏本以爲萊安會阻止她受罰的，結果她在這裏站了快半個小時了，萊安都沒有一點勸她的意思。
也是，木偶的腦袋是不會轉的。
“已經準備好沐浴用品了，主人可以休息。”
“可是母親罰了我，如果我不站完，母親會責怪我的。”
“那主人需要什麼樣的幫助？”
黎顏想了想，“我想站得輕鬆一些。”
又要接受罰站，又要輕鬆一些，木偶的腦子好像不太夠用了。
他只想出來一種解決方式。
萊安穿着筒靴的腳向前邁了兩步，抵住了黎顏的腳尖。
彼此之間的距離很近，萊安將黎顏抱起，讓她踩在自己的鞋面上，摟住了她的腰。
“主人，這樣是不是會舒服些？”
黎顏雙手環住萊安的脖頸，萊安也順勢向後微微傾斜，黎顏就像趴在一張軟塌上：“舒服，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