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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不想死努力求活的小丫頭(求票啊,求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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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百騎司大都督富春是一個年不過三十的一個年輕宦官。

    面白,無須,身高七尺,瘦弱,戴黑色高冠烏紗,用黑色絲絛穩穩的系在頜下。

    他走路輕盈無聲,雙手抱於胸前。

    來到端坐在一張椅子上的上官儀道:“陛下有旨——”

    上官儀依舊端坐在椅子上道:“兩日,陛下僅僅給了老夫兩日時間,老夫終究被陛下拋棄了是嗎?”

    富春面無表情地道:“陛下說,上官儀辜負了朕。”

    上官儀平淡的道:“老夫殫精竭慮,舍家冒死所爲者,不過是不想讓大唐出現後宮亂政者,老臣做了一個臣子能做的一切,談何辜負?”

    富春道:“這一刀,你逃不過去。”

    上官儀哈哈大笑道:“老夫位極人臣,感念皇恩之至。”

    富春又道:“陛下要我問你,可曾後悔?”

    上官儀笑道:“牝雞司晨,乃是朝綱紛亂之始,太子仁孝,可爲陛下之接續,如今天下安危繫於太子一身,若太子有難,天下人便可清君側,除妖婦矣。”

    說罷正冠理衣,面朝洛陽三拜之後,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瞅着富春道:“老夫已然全了君臣之義,可憐我上官氏,至此絕盡矣。”

    說罷,怒目圓睜,死死的盯着富春。

    即便是鋼刀劃過脖頸,依舊不曾眨一下。

    隨即就有兩個宦官上前,以銀針連接上官儀脖子上出現的那一道細細的紅線,再用紅色絹帶牢牢地綁縛住上官儀的脖子,至此,上官儀容顏未變,宛若生前。

    幾條錦衣大漢,將上官儀的屍體放在一張錦塌上,趁着身體溫熱舒展開來,再用錦被裹住屍體,四個人擡着送入了棺木中。

    而後,以鐵釘釘死棺木,送上一輛四匹馬拉着的馬車中,隨即,馬車駛動,看方向就知曉,是洛陽。

    富春目送上官儀離去,就徑直進入了皇城,瞅着站在皇城門口的諸衛大將軍們道:“很好,現在,你們可以出手平息騷亂了。”

    左衛大將軍,涼國公契必合力道:“平息騷亂,並非平叛?”

    富春笑道:“陛下曰:二三子爲人蠱惑,笑鬧一場罷了。”

    契必合力又道:“如此,出動金吾衛即可。”

    說罷,就甩一下巨大的披風,轉頭回去了。

    富春眼瞅着契必合力離去的身影搖搖頭道:“薑桂之性,老而彌辣,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片刻之後,皇城上響起了鼙鼓聲,長號聲,與此同時,長安的鐘鼓樓上也響起淨街鼓的響動,這陣鼓聲,共計一百零八響,鼓聲停止,坊門緊閉,行人無蹤。

    狄仁傑看着大批的金吾衛甲士從皇城軍營中涌出來,心頭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滋味,將酒壺裏的最後一點酒一飲而盡,就帶着一羣捕快走向了南城。

    溫柔左擁右抱的倒在了脂粉堆裏,鼾聲如雷……

    雲初坐在萬年縣大堂上的一張瘸腿椅子上,瞅着自己一大羣焦頭爛額的屬下道:“都上街吧,把那些依舊不願意回書院的士子勸誡回書院,不願意回去的,就打一頓送回去,都是國家的棟樑之材,別浪費了。”

    瘸着腿的沈如道:“不懲罰任何人嗎?”

    雲初道:“即便是懲罰,也輪不到我們懲罰。”

    腦袋上包着紗布的張甲道:“怎麼所有的爛事都出現在咱們長安呢?”

    雲初見一衆官員都看着自己,苦笑一聲道:“長安還好,這裏的爛瘡都已經發作了,只要養的好,遲早會恢復過來。

    洛陽……”

    沈如道:“也好,也好,爛瘡發作出來了,以後一定會一日好似一日。”

    雲初笑道:“必然如此。”

    這一次,雲初沒有像敷衍上官儀一般只派出兩三個人,而是真正的傾巢出動。

    太學生們的要求終究無人理會,一些絕望的太學生,自知難逃罪責,就選擇吊死在了朱雀大街的銅牛牛角上,遠遠看去,彷彿是被銅牛給殺死了一般。

    街道上到處都是狼奔豕突的士子,之前,他們有多麼的慷慨激昂,此時就有多麼的心灰意冷。

    雲初丟出一柄刀子,將一個還在蹬腿的士子從銅牛上解救下來,盧照鄰,楊炯上前扶起這個士子,看着雲初的眼睛裏有哀求之意。

    雲初道:“把他送回書院,告訴他,這事就這樣了。”

    盧照鄰迅速的背起那個士子,鑽進了馬車裏,很快就出來了,低聲對雲初道:“他想回金州老家。”

    雲初搖頭道:“金吾衛封城了,不允許人進出。”

    楊炯道:“君侯,這件事鬧得這麼大,朝廷真的不會追究這些士子的責任嗎?”

    雲初道:“怎麼追究呢?陛下自永徽四年開始,就大範圍的徵召寒門士子入京,雖然每年都有百十人得中進士,成爲大唐的候選官員。

可是呢,伱兩回顧一下你兩的身份,再想想這些寒門士子的家境,就能明白進士人選八九成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弟,與這些貧者關係不大,每年或許都會有三五個幸運兒,也不過就三五個而已。

    而太學如今有學子兩千四百餘人,四門學八千一百餘,還有其餘的人滿爲患的書院,一兩萬人爭奪百十個名額……也怪不得他們心中的戾氣會如此深重。”

    盧照鄰瞅着一具已經毫無動靜的屍體低下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炯道:“君侯,人人都知曉這些士子是人材,卻都不願意給他們一條上進之路,此爲何意?”

    雲初大笑道:“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

    當大家讀書都是爲了這些個東西的時候,書讀的越多,心中的戾氣就越重,反而忘記了讀書明理,明德的本意。

    你們可知,流水牌子的一介三級掌櫃一年的例錢,就已經超越了我這個正五品上的縣令能拿的俸祿數額。

    可是呢,人人都想當我這個五品縣令,卻無人願意去當一個報酬明顯更加豐厚的掌櫃,要知道,流水牌子掌櫃也需人間俊才啊。”

    盧照鄰幽怨的瞅着雲初道:“這不一樣,君侯,這不一樣。”

    雲初用冰冷的眼神瞅着牛角上懸掛的屍體道:“那就只好去死了,這樣的人即便是當官了,也是一個他們昨日怒吼着要清除的貪官污吏。”

    雲初帶着人從朱雀大街上走了一大圈,收攬了很多人,有活人,更多的卻是死人,上官庭芝就吊死在最靠近皇城門口的一尊銅牛上,他應該是看到父親被殺,徹底的絕望了才吊死在銅牛上的。

    在銅牛的另外一隻牛角上,還吊着一個小小的女娃,看年齡不超過五六歲,雙手被一根腰帶綁在身後,煞白的小臉上滿是淚水,被雲初他們救下來的時候還有呼吸。

    雲初瞅了一眼掛着小姑娘的銅牛,懸掛上官庭芝的那隻角的底下有足足一丈高的空間,一旦掛上去,雙腳離開銅牛,那就死定了。

    懸掛小姑娘這邊的牛角呢,三尺之外,就是銅牛肥厚的嘴脣,如果小姑娘願意蕩一蕩的話,說不得就能墊墊腳。

    雲初笑了,摩挲着下巴小聲道:“果然有很強的求生欲啊……”

    “這是一個小丫鬟!”

    盧照鄰看過小姑娘身上的金鎖,玉佩,以及精巧的牛皮靴子,斬釘截鐵地對雲初道。

    楊炯也悶哼着附和。

    雲初點點頭道:“確實如此,那就送去我家吧,哦,我夫人慣會養育幼兒。”

    盧照鄰迅速抱起小姑娘,鑽進了馬車。

    就在他們準備把上官庭芝也接下來的時候,一個白面無鬚的宦官悄無聲息的來到雲初身邊。

    雲初轉頭看了這個宦官一眼道:“你又叫什麼春?”

    宦官拱手道:“奴婢富春見過公爺。”

    雲初道:“陛下身邊的,還是皇后,太子身邊的?”

    富春拱手道:“奴婢來自紫薇宮。”

    雲初哦了一聲道:“紫薇宮啊,那可是一個出人材的好地方,你不會是殺了瑞春之後才當上大都督的吧?”

    富春施禮道:“奴婢以後便是長安百騎司大都督了。”

    雲初嘆口氣道:“以前的長安百騎司大都督洪城死了是嗎?”

    富春笑道:“洪城迴歸了紫薇宮。”

    雲初吧嗒一下嘴巴道:“我還知道紫薇宮最後面的一座偏殿裏住着很多人,洪城去那個滿是牌位的偏殿里居住了嗎?”

    富春道:“奴婢不知。”

    雲初轉過身瞅着富春道:“所以,你到底是陛下的人,還是皇后跟太子的人?”

    富春道:“有什麼差別嗎?”

    雲初眨巴一下眼睛道:“如果是陛下的人,本公與你可以無話不談,要是皇后跟太子的人,咱們就老實的遵從上下之禮交往便是。”

    富春笑道:“奴婢是大唐皇家的奴婢。”

    雲初湊到富春身邊嗅嗅,然後快速遠離兩步,擺擺手道:“你身上滿是皇后的味道,以後可以離我遠一些,上官儀前車之鑑不遠,我可不願意像他一樣倒黴。”

    富春並不生氣,平靜的看着雲初道:“如今,上官儀一家一百三十七口唯獨缺少上官庭芝幼女,公爺可曾發現她的下落?”

    雲初搖頭道:“未曾見到。”

    富春還想說話,卻猛然對上雲初的眼睛,他發現,雲初的眼睛裏滿是譏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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