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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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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長風看的很清楚,站在樓梯口發話的這個油頭粉面的傢伙是大唐開國功勳莒國公唐儉的孫子,太常卿唐松齡的次子唐睦。

    左邊上那個身着綠衣,頭戴綠帽整個人打扮的跟一棵蔥一樣的傢伙是大唐功臣燕國公于志寧的孫子,太僕寺少卿於立政的三子於之微。

    右邊上還有一個身着紅衣,頭戴紅帽子,耳朵上還彆着一朵戒淫花的傢伙是大唐凌煙閣上有名的殷開山的孫子,勳國公殷元的次子殷福。

    跟前兩位不同的是殷福的膽子明顯比人家小,主要是這傢伙一看就是被萬年縣縣衙處理過的,耳朵後面的那朵戒淫花可是大有來頭的,應該是縣令雲初親自給他別上去的。

    在雲初那裏有一個說法,戴上這朵守正戒淫花就不能胡亂禍害女子了,想要肆意胡爲禍害鄉里的女子,就不要戴這朵花。

    一旦戴上了,再犯了戒,宮刑,斷首取其一。

    這傢伙在遠離長安十萬八千里的地方還戴着這朵花,看樣子應該是真的改過自新了。

    薛長風之所以會認識這些人,是因爲在長安的時候,殷二虎帶他親自確認過,如果他的青衣樓要是沒錢了啥的,可以通過綁這些人來獲得啓動資金。

    雖然殷二虎給的可以勒索的名單很長,薛長風還是獨愛這三位,無他,只因爲這三人最受家中長輩寵愛,一旦綁了,可以獲得更多的錢。

    現如今,眼看着在幽州能遇到這三位,薛長風忍不住食指大動。

    唐睦見薛長風不打了,就忍不住催促道:“快打啊,他罵你老母呢。”

    薛長風道:“他罵我,可能都不知道罵的是啥,倒是你聽懂了他罵我。”

    唐睦回頭對於之微跟殷福道:“這一次我輸了,酒錢算我的。”

    於之微道:“碰到了一個聰明些的,是你晦氣。”

    殷福指着倒在地上還在不停咒罵的兩個崑崙奴道:“這兩個耐操一些,當了六次賭注都沒有被人打死。”

    唐睦搖搖頭道:“在長安也就罷了,雲初那個傢伙我們惹不起,長安人也怕沾上命案,沒想到都來河北道了,還是遇不到一個有血性的漢子。”

    薛長風眼看着三個傢伙轉身就要走,就笑一聲道:“怎麼,罵了我就想跑?”

    唐睦回頭瞅着薛長風道:“罵伱的人是他們,可不是我們,你要是氣不過,可以把他們活活打死就是了,放心,他們不敢還手,你要是能幹出萬年縣雁九爺的手段,讓這兩個傢伙不再張嘴罵人,而是開始開口求饒的話,今天,你的酒肉我們管夠。”

    即便是薛長風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也被唐睦的這一番話說的愣住了,他不知道這三人爲何一定要他將這兩個崑崙奴活活打死,真要說起來,這樣的兩個崑崙奴,在長安的售賣價格不低。

    於之微道:“你要是能打的他們求饒,我再給你十貫錢,可以去青樓快活一整天。”

    殷福連忙道:“給錢,去青樓還是算了,你幸好在幽州,要是在長安的話,小心被那個狗日的雲初剁屌,告訴你哦,他是真的剁,不嚇唬你。”

    殷福的話纔出口,唐睦就不滿的對殷福道:“你真的被嚇住了。”

    殷福吞一口口水道:“沒騙你,他是真的剁啊,也就是我阿耶願意出錢,出地才把那個小娘子給哄的在公堂上翻了供,要不然,哥哥我以後只能混少府監了。”

    眼看着三個人嘀嘀咕咕的要走,薛長風忍不住道:“你們還沒有給某家一個交代呢。”

    話音剛落,就見殷福惡狠狠的道:“給你老母一個交代嗎?”

    隨即,從這三人身後就涌出來一羣人,挽着袖子就衝着薛長風撲了過來。

    薛長風轉身就走,僅僅是一瞬間,他就察覺撲上來的這羣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尤其是帶頭的那個壯漢手長腿長的還快捷如風,一看就是一名高手。

    薛長風轉身就跑……

    唐睦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薛長風對殷福道:“你想去倭國,不會是爲了躲雲初吧?”

    殷福搖頭道:“不是的,是爲了躲陛下,我是一個沒本事的,要是家裏的東西都被陛下給分了,我這輩子還怎麼活啊?”

    於之微道:“曲阜孔氏說散就散了,我們這些人家更是不值一提,你唐家雖然是老功勳,也架不住陛下用推恩令的方式滿足你唐氏所有後輩們對於爵位的要求,一個好好的莒國公府,以前至少還能傳承百年之久,如果推恩令了,你唐家能活過二十年就不錯了。”

    唐睦道:“還是家裏的老人說得對,我們想要以後過好日子,就只能去倭國暫避一時,等大唐以後有了轉機,我們再回來也不遲。

    就是這一次求見郝家伯父不成,這實在是太遺憾了。”

於之微道:“陛下召郝伯父去泰山陛見,未必沒有防備我們的意思在裏面,而營州都督郭待封又是一個蠢的,爲了一些錢糧,不知怎麼的就跟契丹人有了牽連,這一次等王孝傑接管了營州,他可能就沒有活路了……”

    當三個紈絝子弟開始認真談事情的時候,他們說出來的話與他們的衣衫非常的不相稱。

    世家裏面啥樣的人都出,就是不出傻子。

    薛長風在大街上狂奔了許久,這才甩掉身後追殺他的人,眼看着同福客棧就在眼前,就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氣息,走了進去。

    在王家見到蘇定方的小兒子,這或許是一個偶然,在酒樓見到那三個紈絝子弟,這明顯是不對勁的,而且,就那三個紈絝子弟配備的人手來看,無一不是他們家裏的棟樑之才。

    長安的紈絝子弟出行,一般只會配備一些家丁,書童一類的從人,就剛纔這一陣追逐衆,薛長風已經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訓練有素,他能從這些人的圍追堵截中衝出來,並不輕鬆。

    由以上四人的蹤跡來看,薛長風認爲,在以後的幾天中,應該能見到更多的長安紈絝纔對。

    掌櫃的見薛長風進來了,就小聲道:“不可胡來。”

    薛長風瞅着掌櫃的道:“你看不起我這個從長安來的人?”

    掌櫃的道:“沒有,我只是遵令而行。”

    薛長風道:“好,我等着,兩天後看你的表現。”

    掌櫃的猶豫一下道:“我們跟着主上的時間長,有時候難免會生出一些驕橫之心來,還請督察見諒,說到辦事,我們是不差的。”

    薛長風道:“幫我查一下,最近來到幽州府的長安,洛陽勳貴都有誰。”

    掌櫃的道:“好,晚上給你名單,不過,幽州不是他們的終點,這些天來他們在幽州不斷地購買物資,僕兵,準備北上,從物資的準備狀況來看,他們此行的目標是——大行城。

    我已將把這些人即將抵達大行城的事情告知了大行城那邊,督察如果能拿出更高權限,某家會給你一份文書。”

    薛長風聞言,從腰帶的夾層裏取出一面銅牌遞給了掌櫃的,掌櫃的查驗之後雙手奉還道:“好,晚些時候給你,另外,擒王計劃正在進行中,督察莫要再去窺探王氏,免得打草驚蛇。”

    薛長風道:“王氏當年在東征時期,追隨的將軍是誰?”

    掌櫃的看了薛長風一眼道:“開始是行軍長史溫柔,後來是將軍雲初,再後來就成了專門給高侃將軍運輸奴隸的人,再後來,王氏兄弟就擔任了轉運遼東三國百姓入營州的差事,這個時候,就說不準跟着誰了,總之,是在爲大唐效力。”

    薛長風道:“沒有接過蘇公定方的活計嗎?”

    掌櫃的疑惑的瞅着薛長風道:“你到底想要知道啥?”

    薛長風笑道:“隨便問問就是了。”

    掌櫃的正色道:“我只是一個三級掌櫃,你也不過比我高半級,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這些人只需要聽命就是了,不能有自己的主張,我不知道你們長安是怎麼回事,我們幽州,只負責監視,沒有上令,我們就巋然不動。”

    薛長風拱拱手錶示歉意,就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重新把身子丟在牀榻上,瞅着窗外的楊柳出神。

    在王氏看到蘇定方的三兒子蘇享,薛長風以爲這並不是一個偶然事件,就在那一刻,他甚至認爲自己的主上很有可能就是蘇定方。

    只是後來出現的三個紈絝,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所以,自己的主上到底是誰?

    雖然殷二虎幾次三番的進了太子李弘的東宮,不過,太子地位太高,不是殷二虎這等地位的人所能接近的,殷二虎去東宮見的人或許纔是主上,畢竟,殷二虎目前是薛長風見過的唯一的一個一級掌櫃。

    薛長風是一個很能聽進去勸告的人,在掌櫃的向他發出警告之後,他就一直留在房間裏研究掌櫃的給他送來的文書。

    看過文書之後,薛長風忍不住暗自心驚,在過去的兩個月之內,有大量的勳貴子弟進入了幽州,還有不少人已經離開了幽州,目標如同掌櫃的告訴他的一般——大行城。

    “這些人到底要去哪裏?要幹啥?

    薛長風覺得自己有必要查一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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