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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賊來需打,打死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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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初當然不會跟着一羣太學生暗戳戳地去暗黑的巷子裏收集女人的腰帶。

    他要跟着娜哈一起拿起棒子幫助,保護昨晚那些被城狐社鼠們欺負的坊民。

    娜哈的一個小弟幺孃的母親昨晚就被那羣人欺負了,那些人不但拿走了幺娘母親辛苦賣絹花得來的是幾個錢,還打傷了幺孃的阿爺。

    同時,被欺負的不僅僅是幺娘一家,晉昌坊昨晚出攤子的人家幾乎都被欺負了,每家每戶至少損失了五個錢。

    狂暴的娜哈聽了這事之後,腦袋都要氣炸了。

    不穿衣服就要從澡堂裏衝出來去給自己的小弟們復仇,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崔氏個抱住了,這纔沒有出現雲家小娘子拿着棒子滿街裸奔打人的駭人場面。

    “哥哥,走!”

    娜哈氣沖沖地回到家,拎起自己的小號棒球棍,想了一下又把哥哥的大號棒球棍也一併拿了,來到哥哥書房,二話不說就把大號棒球棍丟給哥哥。

    雲初接住棒球棍笑道:“誰惹你了?”

    等娜哈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之後,雲初的一張臉也黑了下來。

    從他回來到現在,劉義並沒有把坊民被城狐社鼠們勒索的事情告訴他。

    這讓雲初對劉義越發地失望了。安撫住狂暴的娜哈,雲初就讓肥九把劉義喊過來問話。

    “里長,這不算什麼大事情,沒有牙人,以及官府收稅,我們只給齙牙虎五個錢,已經很便宜了。”

    雲初淡淡的道:“一個裏坊五千六百餘人,就這麼讓十幾個潑皮給欺負得不敢動彈?

    還是說,你跟齙牙虎有勾結,吃裏扒外的來弄坊民們的錢?”

    雲初的話說得平平淡淡,但是話語裏的威壓讓劉義再也站不穩了,噗通一聲跪在雲初面前道:“天可憐見,我劉義要是幹出這等不是人的事情,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里長,您不知道,齙牙虎他們就是咱們萬年縣的一霸,平日裏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勒索商戶們的銀錢更是家常便飯。

    咱晉昌坊裏的人都是老實人,哪裏敢跟這些人相鬥。

    小老兒還聽說,昭國坊賣豬肉的韓大,就是因爲不肯給他們交甚麼鞋錢,還把一個潑皮給打了,第二天出城進豬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回來,生死不明啊……

    還有咱們對面的安善坊做繡活的陳婆子,本身做繡活就賺不到幾個錢,還被齙牙虎逼着交錢,陳婆子不肯,緊接着跟陳婆子相依爲命的小孫子就掉井裏淹死了。

    陳婆子瘋了一樣去找齙牙虎,讓人打斷腿丟回來了,當夜,陳婆子就爬到淹死孫子的那口井,也投井自盡了。

    不良人知曉了此事之後,說是去抓齙牙虎,結果把齙牙虎抓到之後,只打了三十大板就給放了。

    然後,給不良人通風報信的那個人第二天就死了,不良人說是自殺,匆匆了事。

    里長,齙牙虎昨夜不知爲何沒有把事情鬧大,就打了幺孃的阿爺,收了其餘商戶五個錢,這已經是多年來難得得好說話了。”

    聽了劉義的話,雲初沉默了片刻,他以前就沒有想到自己的街道上還會有什麼**。

    他甚至是好久好久都沒有接觸過這種人了,因爲,自從他上任的第一年,街道上出現了一個土石方惡霸,被他找了兩個沒武器的片警給教訓了一頓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什麼這個霸,那個霸。

    畢竟,土石方惡霸被片警抓的時候,哭得跟一個孩子一樣,指天劃地想要跟片警證明他只是嘴巴不好,想要多拉一些土石方,罵了一些人,威脅了一些人,實在是沒有動手的想法,更不是什麼**。

    當時雲初看着一條壯漢哭成那樣都覺得可憐。

    現在,他終於要面對大唐的惡霸了!

    正好,一盤散沙的晉昌坊坊民們也需要增加一些集體主義教育了。

    在大唐,對於裏坊的管轄與前朝幾乎沒有差別,那就是由鄉紳自治,基本上,官府只要從鄉紳這裏拿到足額的稅賦之後,就持放任自流的狀態。

    千百年來,“非訴”的觀念根深蒂固,一紙入官門九牛拽不回的想法,更是百姓們的普遍心態。

    “私了”是民衆最願意並且可以接受的糾紛解決方式,而主持“私了”的中間人,就是地方鄉紳,具體到晉昌坊,就是雲初。

    不過,雲初一般不理會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統統交給坊正劉義去處置,劉義也喜歡做這種事,因爲只要做一次中人,他就能收一筆錢,雖然不多,劉義卻極爲看重。

    “咱們晉昌坊的《鄉規民約》上是不是有一條,“賊來需打,打死不論”這一條?”

    劉義茫然地道:“咱晉昌坊哪來的什麼《鄉規民約》。小老兒聞所未聞。”

    雲初往嘴裏丟了一塊甘草慢慢地嚼着,對跪在地上的劉義道:“以前沒有,現在有了,第一條就是賊來需打,打死勿論!”

    雲初瞅着一臉茫然的劉義,嫌棄地用腳踢一下道:“快點起來,我要你在晚上之前,就把這一條《鄉規民約》告知所有坊民。”

    劉義搖搖頭道:“一條太少了。”

    雲初哼了一聲道:“那就增加一條,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劉義還想問,見里長的臉色不太好,就急匆匆地離開了,直到出門他的嘴巴里還在不停地玩味着“賊來需打,打死勿論”這八個字。

    突然間,劉義停下了腳步,兩隻眼睛瞪得跟牛鈴一般大,直到現在,他才搞清楚里長爲什麼要搞出來一個只有兩條規定的《鄉規民約》了。

    “天爺爺啊,齙牙虎大爺,你今晚可千萬,千萬不敢來啊。你要是來了,可就沒命了呀。”

    對於自家裏長的武力,劉義遠比雲初自己更有信心,因爲,他家裏長是殺透了三萬突厥人軍陣的猛將!

    還以爲里長不願意管這些坊民被欺負的小事,現在看來,他家裏長護犢子護得厲害,不惜動手殺人。

    “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去教訓那些壞蛋呢?”娜哈揮舞一下自己的棒球棍,看樣子她的棒球棍已經飢渴難耐了。

    雲初瞅着漸漸西沉的太陽,以及逐漸升起來的月亮,低聲道:“我們今晚要關門打狗!”

    娜哈眼神一凝,兇狠地對雲初道:“我想打死他們!他們竟然摸幺娘娘親的砸砸!

    崔嬤嬤告訴過我,女人的這個地方不能被男人亂摸!摸了女人就活不成了。”

    雲初低聲笑到:“你還記得我們在天山的時候,是怎麼對付偷羊賊的嗎?”

    娜哈大聲道:“把他們的兩隻手砍下來,再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插在木頭樁子上用烏朵甩石頭砸。

    羯斯噶說過,偷羊賊就是一羣只顧着自己過好,不管別人死活的烏豬。”

    雲初笑道:“今晚要收拾的這羣欺負幺娘母親的人跟偷羊賊一樣,也是該死的烏豬。”

    娜哈連連點頭,把手裏的棒球棍揮舞得更加起勁了。

    雲初從不擔心在娜哈面前殺人,因爲,小小年紀的娜哈見過的殺人場面實在是太多了,對她來說,殺人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種行爲。

    天黑的時候,晉昌坊大門上的巨凰再一次在搖曳的燈光中起舞,巨凰身後,就是晉昌坊悠長的巷道,巷道兩側原本被猜謎的人拿走的燈籠,再一次完整地出現在人們面前,燈籠紅豔豔的,將整巷子都染成了暗紅色,看起來非常得神祕。

    幺孃的母親咬着牙還是端着一個巨大的笸籮出來賣絹花了,她也不想出來,只是她男人被齙牙虎打傷了,躺在牀上動彈不得,幺娘又說她家老大會幫她出頭,今晚一定不會有壞事發生。

    再加上家裏實在是需要錢買藥,這才咬着牙出來擺攤,希望能多賺上幾文錢。

    幺娘抱着另外一個笸籮也出來了,只要看到有人經過,這孩子就會大聲地招攬客人。

    隨着更多的攤子擺出來,幺娘母親雙手合十,朝坊門頂上的巨凰禱告:“文德娘娘保佑,文德娘娘保佑。”

    巨凰依舊在燈火中搖曳,還偶爾發出一聲清唳,似乎真的在迴應幺娘母親的禱告。

    “炒葫蘆籽,就不能加點鹽再炒嗎?你知不知道不加鹽的葫蘆籽有一股子怪味。

    還有,你**在胡亂喊什麼,什麼叫吃了你的葫蘆籽延年益壽,你懂個屁啊,老子就是太醫署的大司醫,我告訴你啊,吃了你的葫蘆籽,可以讓男人重振雄風,金槍不倒知道不知道?

    對,就這麼喊,別人問,就說是孫神仙說的,保證你生意好。”

    “唉唉唉,叫你呢,賣甑糕的,你下次要是再敢拿手碰甑糕信不信我砍了你的髒手?”

    里長有些囂張,還有些聒噪的聲音從街尾傳來,也不知爲何,就是這種令人討厭的聲音,卻讓幺孃的母親,沒來由地不害怕了。

    正好有一對夫婦帶着一個小女童從面前走過,她就立刻大聲喊道:“賣絹花唻,賣絹花唻,上好的宮綢扎的絹花,男人戴上做新郎,女子戴上做新娘,賣絹花唻,孫神仙都說好的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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