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陽光通過半開的窗戶,灑進了任野的房間。
梨花書架,紫檀方桌,楠木大牀,絲綢簾帳。
一陣清風徐來,把那紫檀方桌上的許多紙張垂落。
只見上面勾畫着許許多多圖案文字,上邊清晰可見“開放函谷關、固守洛陽”,“誘敵深入、縱深切斷、關門打狗”,“柴堆戰術”等等字樣。
這些紙張上,面對秦國三十萬軍隊攻打皇城洛陽,進行了幾百遍的演算。
最終得出了一系列應對手段!
而這些,僅僅只是昨天晚上,任野通宵的成果。
任野上輩子是重點大學化學研究室的助理教授,博士學位。
他的工作單調枯燥,要求極爲嚴謹,容不得半丁點的馬虎。
同時,因爲對化學的通透理解,他也迷上了軍事。
對古今一些經典戰爭都有所瞭解,其中槍支彈藥也很着迷。
再說任野,他正撅着屁股,側着頭,滿嘴哈喇子,趴在牀上正美美地睡覺。
嘴角邊上,就放着五嫂胡媚娘給的小本子。
忽的,院子外頭傳來了吵雜吵鬧的聲音。
“不好了,皇上派人來了。”
“要公主改嫁!”
聽到外面人的嚷嚷,任野緩緩睜開雙眼。
金色陽光映照之下,那烏黑的眼睛裏,閃爍着犀利的光。
任野的嘴角微微上翹,一聲冷哼。
“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太子,昏庸無能忠奸不分的皇帝。”
“嘖嘖,大周國的兩大蛀蟲啊!”
任野正呢喃的時候,只聽“咔!”的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容嬤嬤快步走了進來。
“八郎,你快起來,老太君喊你去大堂!”
結果,任野愣是半丁點起牀的意願都沒有。
嘟嘟囔囔一句:“不起,反正皇帝的聖旨都下了,我現在手裏又沒有千軍萬馬,去了也不頂事。”
任野脖子一扭,屁股一歪,繼續睡覺。
容嬤嬤聽着任野的嘟囔,不禁眉頭微皺:“皇帝下聖旨讓公主和親,你都知道了?”
任野懶散地揮了揮手:“老夫掐指一算,便知曉乾坤。”
“七嫂命中必有此劫。”
容嬤嬤翻了一個白眼:“真是個諢兒!”
她正要繼續勸說,卻發現地上落了許多紙張。
撿起來隨便看了幾眼,那兩隻眼睛,是越瞪越大!
容嬤嬤立即留下兩名婢女,忙將這些紙張收入懷,匆匆忙忙地趕了出去。
容嬤嬤前腳剛走,屋裏頭就傳出任野那懶洋洋,又蔫壞的聲音。
“兩位妹妹要服侍我穿衣服嗎?”
“來,先幫我把被子掀開,小心哦,我裏邊可什麼都沒穿……”
容嬤嬤一邊翻着眼白,一邊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大堂。
她剛剛進入,就看到衛顯忠帶着一批皇家侍衛,手持聖旨,趾高氣昂地與陳老太君對視。
“陳老太君,現在可不如昨晚!”
“皇上有令,命公主殿下即刻啓程,前往燕國和親!”
“誰若是膽敢有人阻攔,殺無赦!”
衛顯忠將手中的聖旨高高擡起,大將軍府上下所有人面面相覷。
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容嬤嬤快速趕到陳老太君身側,將一沓紙遞到陳老太君的手中,並且湊到她耳邊小聲一句。
“這些都是八郎昨晚通宵寫出來的。”
陳老太君將紙一張一張地翻過來,那瞳孔是越放越大。
直到這一刻,陳老太君才明白,原來這個混小子一直都在扮豬喫虎呢!
通過這些紙張,陳老太君已然明白整件事情的緣由。
秦國三十萬大軍襲來,老皇帝楚澈膽小如鼠怯懦怕事,想要通過楚韻嫿和親,嫁給燕國三皇子完顏哲康,以此換來燕國出兵協助!
無論是一國之君,還是爲人之父,這一行徑着實令人不恥!
不過大將軍府豈會任人宰割?
陳老太君闊步向前,一聲大喝:“來人,給我請出丹書鐵劵,尚方寶刀!”
容嬤嬤立即轉身,在陳老太君平時坐的位置後面,摁下一個機關。
只聽“咔”的一聲,那牆壁突然自動打開一道門,裏邊放着一道金光閃閃的丹書鐵券!
同時,還有一把外形酷炫的尚方寶刀!
隨着陳老太君一聲呼喝,一大羣人從左右迅速蜂擁而出,將陳老太君等人團團保護在內。
與衛顯忠帶來的皇家侍衛,彼此對峙,劍拔弩張!
看到這兩件寶物,衛顯忠狂妄之色收斂,臉色鐵青。
“陳老太君,你這是打算要違抗聖旨嗎!?”
陳老太君面無表情,目光犀利。
“我任家世代忠良,祖上有箴言,任家一脈生同屋、死同穴,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任何膽敢拆散家人者,殺殺殺!”
陳老太君每說一個“殺”字,身邊的護衛就會朝前一步。
儘管他們身上沒有厚重的鎧甲,但釋放出來的殺氣,卻是逼的這些衣着光鮮威武的皇家侍衛,步步後退!
衛顯忠緊緊握着拳頭,取了聖旨從皇宮裏出來的時候,他可是跟太子打了包票,必定要帶公主回去。
如果這一次還是空手而回,太子必定會摘了他的腦袋!
他當下狠狠一咬牙:“陳老太君,既然你們任家上下執意要抗旨,那就別怪咱家不講情面!”
“來人!”
衛顯忠手一揮,後頭頓時有一羣身穿鎧甲,手持弩箭的士兵迅速衝了進來。
弩箭的射程雖然比不上長弓,但是在短距離內威力更強,速度更快!
一旦這些弩手扣動扳機,必定血流成河!
“等等!”
眼看着雙方就要大開殺戒之時,門外傳來一聲嬌叱。
只見楚韻嫿快步走了進來,她站在雙方中央,看着陳老太君。
聲音雖然輕柔,但那精緻的容顏之上呈現出來的,卻是一份決絕。
“祖母,聖旨已下,這件事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
“千萬不要因爲我,而害了大家的性命。”
陳老太君看着眼前這乖巧的人兒,眼眸之中滿是不捨。
她不自禁地張開雙手,將楚韻嫿抱入懷中,如同疼愛自己的親孫女一般,摸着她的頭。
心中感懷,不禁喟然一嘆:“好孩子,你若是真嫁給八郎,那該多好啊。”
陳老太君一句話,令楚韻嫿不自禁地聯想到昨天與任野的種種接觸,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涌動。
她後退了幾步,直接跪了下去。
對着陳老太君接連磕了三個響頭,擡起頭來時,那粉嫩的額頭之上,已經有紅色的印記。???.
楚韻嫿柔聲細語,真情流露:“祖母,今此一別,不知何年何日再能相見,還望祖母保重!”
說完,楚韻嫿即刻站起,當她轉身要離開時,卻發現任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
他雙手抱胸、背靠着門板,擺出一副悠哉又愜意的姿態。
“我說諸位,這一大清早的,一個個劍拔弩張、跟斗雞似的幹啥呢?”
看到任野出現,陳老太君說:“八郎,皇帝撕毀婚書,公主要改嫁和親了。”
任野嘿然一笑:“祖母,皇帝撕毀的是跟七哥的婚約。”
“昨天晚上,拜堂、洗腳的人,好像是我哎。”
“這樣一來,那公主不是成我媳婦兒了?”
聽到任野這般言語,衛顯忠不由地一聲呵斥。
“大膽!你居然敢調戲公主……”
“給老子閉嘴!你個死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