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哈丹□□後的那個下午,劉淵將全軍所有中高級將領都召集起來開了個會。
因爲少將軍劉瑾剛剛帶兵清繳完南郊的殘餘勢力,打算對此次的戰獲做彙報。
按照鎮北軍的傳統,彙報戰獲是要全軍將領一起聽的。
大小上百號將領齊聚一堂,劉瑾站在最前頭,聲音洪亮地彙報道:
“稟大將軍,南郊的殘餘勢力全都清繳完畢,總計殲敵三千人,解救被俘獲爲軍奴的百姓四萬餘人,斬獲財物一千餘車,糧草一萬兩千余車,軍馬五萬餘匹。”
衆多將領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一萬二千多車糧草,再怎麼也夠喫一兩個月了!”
“一千多車財物,那得是多少好東西啊!”
“咱當兵這麼多年,就從未剿獲過這麼多戰利品,待會兒可得去開開眼界!”
這一次的戰獲對鎮北軍來說,真是曠古未有的豐厚。
雖然這麼說有些丟人,但除了上次在慎郡王的幫助下解了破城之危那一回,他們就沒從北戎大軍手裏搶到過像樣的戰利品。最多撿點人家不要的盔甲和死了沒來得及拿走的戰馬。
可這次,截獲的糧草都是小頭,那麼多車財寶,恐怕都夠他們全軍使用好些年了。
除此之外,加上城內的戰獲,還有九萬多北戎大軍的戰馬,戰甲,武器,盔甲等,更是一筆有錢也買不到的巨大財富。
然而作爲主帥的劉淵卻下令道:
“此次戰獲全部登記造冊,貼上封條,等郡王來了再做處置。”
衆人頓時譁然,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要交給郡王嗎?”
“那豈不是要拉到肅城去,我們什麼也得不到……”
“太可惜了!”
劉淵擡了擡手,彈壓下衆人的議論,嚴肅地道:
“各位好好想想,這些戰獲是怎麼來的。沒有慎郡王的幫助,我們能拿到這些東西嗎?甚至你我是否還活着都未可知。我鎮北軍,難道是這等見利忘義,不知恩圖報之輩?”
這話說得衆人羞愧不已。
他們可真是被錢財迷了眼睛,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忘了。
雖說這次作戰的確是以鎮北軍爲主力,可若沒有慎郡王的震天雷援助,他們怎麼可能打贏人數是他們兩倍的北戎大軍?
北戎蠻子有體型優勢,個個高壯,近身搏鬥與騎馬射箭都是一把好手。而他們的人,因爲飲食上完全不及對方,再加上有三分之一左右都是新兵,近身搏鬥根本佔不到任何優勢。
哪怕就是巷戰,沒有震天雷一開始對北戎蠻子殺傷過半,把他們炸到崩潰,他們也絕無可能那麼輕鬆就剿殺剩餘的北戎殘軍。
更何況,若沒有上次慎郡王派夏將軍千里來援,他們早就城破身亡了,哪還有今日。
無論是從貢獻還是恩義,這些戰利品都該上交給慎郡王。
想通了這一點,衆人對劉淵的決定再也沒有一點不滿,都恭順地道:
“全聽大將軍安排。”
說完戰利品,劉瑾又道:
“大將軍,末將還有一事要稟告。”
“此乃從北戎大軍的戰獲裏找到的國書,其中條款,實在叫人義憤難平。末將不敢擅專,請大將軍處置。”
劉淵接過那一卷國書,看完後,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捏着拳頭咬牙切齒,胸膛不斷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其餘將領面面相覷。
“大將軍,究竟發生了何事?”有人問道。
劉淵還沒開口,劉瑾便走上前去,拿走了父親放在案上的卷軸,遞給衆人,滿臉義憤道:
“大家看過便知。”
衆將領圍成一團,伸長脖子去看那國書,只見上頭所書,是大啓與北戎簽訂的停戰協議,分別蓋着哈丹的王印,以及大啓的玉璽。
總共四條:
第一大啓交還北戎玉璽與可汗。
第二天是大啓皇帝必須公然發明旨不得阻擋北戎大軍撤退。這些都尚且可以理解。
可第三條寫的是什麼!
大啓軍隊不能阻攔北戎大軍拿走在大啓獲得的所有財物,包括沿路獲取財物與奴隸。
這便相當於,大啓皇帝親自首肯了北戎大軍在沿途搶劫!
第四條,待北戎大軍撤回草原,大啓需要開通邊貿,給他們錢糧援助,待大啓皇帝需要之時,北戎將出兵討伐慎郡王。
看完這國書,帥帳裏的其餘將領都出離憤怒了。
首先發言的就是跟着劉瑾去南郊追剿殘餘勢力的小將,他紅着眼眶罵道:
“狗皇帝,他是怎麼忍心簽下這等條款的!你們是沒看到,那些被擄掠去做軍奴的百姓有多慘,所有積蓄存糧都被搶劫一空,全家老小能活下來的十不存一,就連他們自己,也被擄掠爲奴,爲蠻子搬運軍需,一天一頓飯,稍有懈怠,就是鞭子屠刀相向,路上不知多少人餓死累死,被蠻子殺死!這些可都是咱們大啓的百姓啊!”
身在北疆,又有幾人不知北戎蠻子們的殘酷暴行。
聽到這些話,其餘人更是恨得咬牙:
“先前還說什麼停戰是爲了讓百姓脫離戰亂之苦,還拿換回了七八萬軍奴俘虜大肆做文章,標榜自己愛護百姓!愛護個屁,這所謂換取太平,是拿另外數十萬百姓的身家性命去換的!誰要這樣的太平!”
“他纔不是爲了天下太平,只是爲了對付慎郡王而已!這昏君,他想聯合北戎攻打慎郡王!”
“慎郡王賢明仁愛,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分明是他嫉賢妒能!”
“更可恨的是,爲了他自己的那點齷蹉心思,竟不惜犧牲北疆與秦川平原數百萬百姓,甚至還要拿民脂民膏支援北戎!這樣的人,怎堪爲一國之君!”
衆人憤怒地謾罵着,最後一致向劉淵請命,讓他對外公開嘉佑帝與北戎簽訂的停戰協議,撕開嘉佑帝僞善的真面目,以免天下人再被他的假仁假義所矇蔽。
“大將軍,衆將士說得對,我們決不能再讓這等無道昏君繼續矇蔽萬民百姓!”劉瑾也跟着請命道。
劉淵沉思半晌才道:
“此事關係重大,需上稟郡王后再議。”
劉瑾難得地反對父親的意見,道:
“大將軍,末將以爲,事急從權,我們若不在發現國書的第一時間公開,只怕那昏君得知天沙城投靠郡王,便要以此爲藉口狡辯脫罪呢!”
衆人一聽這話,頓時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