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爺爺?”張虛指着廣場上坐着的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矮矮胖胖的一團和氣,老人非常的慈祥,仔細端詳纔會發現他溫和的眼睛裏都是犀利和冷漠。
“怎麼了?”丁木匠坐在車裏看着窗外的老人。
“沒事,”張虛收回目光重新坐好,看丁木匠下去叫人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不解。
“姐,丁罔爺爺有問題?”梁言言小聲的問了一句。
張虛扭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麼問題就是看着有點不像。”
“隔了一輩看着肯定不像呀!我就跟我爸媽不像,我像奶奶年輕的時候。”
“你對你奶奶還有印象?”張虛仔細看梁言言的面相,雙親線已經斷了,兄弟姐妹線微弱的幾乎沒有了,祖輩的線很早就枯了。
“我小時候就跟她老人家長大的,我當然記得她了,比記我父母還清晰。”
“那也……”
“她叫張虛,是我請的先生陪着隨行的,”丁木匠拉開車門進來指着人介紹起來。
老人輕輕的掃了一眼張虛,微笑着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張虛不動神色的看回去,丁罔爺爺的目光很具有探究性。
“人齊了出發,”丁木匠帶人坐好對着司機吩咐,這一趟丁家還是安排人開車送人過去。
“你好,我是丁罔的爺爺,聽丁家村那邊告訴我你這次幫了他不少忙,”丁六老爺子在張虛旁邊坐下來笑呵呵的說道。
張虛側頭看他笑笑,“做了份內的事,老爺子不必放在心上掛念。”
丁木匠眼角餘光看了過來,“六爺爺,你坐在那裏不舒服,這個位置是給你準備的,”他回身指了身後可以躺臥的軟椅。
丁六老爺眼底閃過疑問,不過沒有反駁扶着座椅走了過去。
旁邊沒人了張虛戴上眼罩,放平了椅背蓋着薄毯子準備睡覺。
梁言言回頭看了一眼丁木匠,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丁木匠對她微不可見的眨了一下眼睛,他自己蜷縮在真皮座椅裏歪頭睡了過去。
梁言言觸及老爺子的目光,不知爲何心裏驚詫了一下,明明看着很慈和的人,卻說不上爲什麼給人一種陰冷刻板的感覺。
老爺子對她也笑笑翻了一個身睡覺了,車裏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靜。
“姐……”梁言言低頭看手臂上的手低低的喊了一聲。
“休息吧!別給丁罔爺爺看眼睛,他是瞎子看了你不好,”張虛耳語的對梁言言說道。
“瞎……”梁言言忍不住要擡頭看,“可我看他能看到人呀?一點不像瞎子……”
張虛涼薄的扯了扯嘴角,“借的眼睛而已,睡覺吧!要明天下午才能到漢城呢!”
“知道了姐,”梁言言躺下也學張虛帶上眼罩放平心態睡覺。
一覺睡到下午醒來,跟張虛下車活動了半個小時,喫完泡麪又吃了一點零食,上車繼續趕路。
丁家這次給了兩個司機,也就是路上不停車的,兩個司機依然是換着時間開。
張虛醒了就掏出書來打發時間,一天一夜的時間總不能都睡覺吧?又不是睡神。
“這書看着怎麼像刻的?”梁言言見張虛看的津津有味的,她好奇的伸頭看了一眼,書上的字一板一眼的她一個都不認識。
“這是老式的刻板書,你不認識很正常,這幾天感覺習慣了嗎?”
“習慣了,看着也沒有那麼害怕了,”梁言言眼裏多了很多笑意。
“不害怕了就好,漢城的義莊有很多東西,那些東西比丁家村的兇惡,你不能弱了心智被它們迷惑了,如果我們在你身邊還好說,我要是不在你身邊你被迷惑了就麻煩了。”
“那我不離開你們身邊姐,一步都不離,”梁言言趕緊開口說到。
張虛聞言笑道,“有時候在我們身邊也防不出,年初的時候我跟我姥爺帶陳柏青去吉祥鎮,他進殊途居的第一天就差點被別人暗算了。”
“什麼人那麼大膽?”丁木匠突然開口問到。
“一個巧取豪奪的人,不過他的下場也沒好,魁陰堂那場劫難就出來咱們幾個人。”
“張虛,我想不明白你爲什麼不參加龍蛇鬥?”
“那是因爲秤命李知道吉祥鎮不值得參加,”丁六老爺翻過身看着幾人平靜的說道。
“不值得!你們就是看不開,那哪是什麼殊途居呀,你們這些人蔘加了一年又一年竟然還能好好的活着!”丁六老爺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張虛聽言扭頭看着丁六老爺,“看來老爺子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丁六老爺苦笑道,“我這雙瞎了的眼睛姑娘一眼就能看出來,想必你也知道那根魂柱子了吧?”
“我眼睛年輕的時候就是在那裏丟的,當年大哥還沒死的時候,每年都會帶我們幾個去吉祥鎮參加,那時候我們年少輕狂不曉得厲害,結果丁家去了六個就回來了兩個,一個是我,另外一個便是丁罔八爺爺,逃出鎮魂街以後,我在瞳泉客棧買了一雙山精的眼睛安上的,”說着睜開眼睛看向幾人。
梁言言害怕的往張虛身後躲了躲,“六爺爺的眼睛看人冷冰冰的像刀。”
丁木匠聽完扭頭看他爺的眼睛,“你還能從萬業柱下逃生?”
丁六老爺得意的笑道,“你是不是以爲丁家只有你最厲害?”
隨即斂下笑容陰沉的又道,“這眼睛也是被人暗算的,我那時候太大意輕狂了,沒把去那裏的人看在眼裏,以爲這世上只有咱們丁家的人最厲害!”
“只有你被暗算了?八爺爺呢?”
“他被人抽了手腳筋,因爲他出生不在丁家村長大的,因此知道這事的人很少,大哥和其他四個人都被那魂柱子吃了。”
“我們回來以後,我翻遍了丁家的所有書籍查閱,沒有任何書記載關於吉祥鎮的事,後來我就藉此機會搬出丁家村,到處去尋訪參加過龍蛇斗的人,從他們的隻言片語裏我知道了一點信息,吉祥鎮以前是皇家重要祭祀的發祥地。”
“所謂的殊途居是供食物給地神的室居,所有進那裏的人就意味着自願獻祭的……”
“那裏是鬼地宮沒錯,但是我知道的跟你還有偏差,說說漢城的義莊吧?”張虛打斷了丁六老爺的話。
“偏差?”丁木匠看着張虛想讓她解惑。
“我對義莊瞭解的並不多,丁家村的人哪裏都可以去,唯獨對去漢城有限制,”丁六老爺無奈的攤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