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總是有意無意的看一眼丁木匠,要不是女兒跟她說這小木匠二十好幾的人了,她走街上根本不敢相信有這麼大。
小木匠每見張母看他一次,他就點頭笑一次,坐在張虛身邊一副孩子淘氣的面孔。
“你……?”陳柏青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看着小木匠。
“咱們又見面了陳柏青,”丁木匠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你也有事求我小妹?”
小木匠聽了笑了一下沒回答他,“陳柏青帶你去一個好……”
張虛側頭看他一眼,“他不是瘋先生,你確定帶他去嗎?”
陳柏青觸到張虛的目光,又看了一眼丁木匠隱在眼底裏的狡黠,“不參與你們的事了,上次去了一趟我沒倒黴死,你自己不就是先生嗎?怎麼還來求我小妹呀?”
張虛聽完嗤笑一聲卻沒有出聲說話。
丁木匠臉色無奈又無語,“就知道你們容易混淆這些稱呼,並不是所有會陰事的都叫先生,這不是還有木匠、裁縫、紙紮匠等嗎?”
“只有她這樣會點風水的才叫先生,我們最多連姓帶手藝叫個稱謂而已。”
陳柏青撓撓頭,“也分三六九嗎?”
“不分,”小木匠神色自若的看着陳柏青。
“不分你來找我小妹?自己給自己做不了事嗎?”
丁木匠轉頭看着張虛,“你們真不是親兄妹嗎?”
張虛沒搭理他,低頭收拾着需要用的東西。
陳柏青沒好氣的看着他,他還有臉問別人?“你看他一臉的算計樣,還有眼裏的那點狡詐都快藏不住了,他當別人瞎啊?”
張虛收拾好東西看了陳柏青一眼,帶他出去在門口說話,“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
“沒有棘手的事情,我想……我想替瘋先生做一場事,不知道能不能做?我最近夢裏時常能夢見他,”陳柏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張虛徵求她的意見。
“你想給他做就做吧!簡單點就行了,他已經入土爲安了別過多的打擾他。”
“我明白了,他……那小孩木匠來幹嗎的?”陳柏青皺緊眉頭詢問到。
“來求事。”
“他真來求事的呀?他自己不就會嗎?他是不是不懷好意?小妹,你別看他一副小孩樣,他心可不是小孩心,他那臉上的算計恨不得明面寫出來了。”
“相比他,你現在還覺得我涼薄無情嗎?”張虛似笑非笑的看着陳柏青。
“你比他好多了,”陳柏青聞言忍不住笑起來。
“你看着有點孤冷說話不耐煩,他看着笑嘻嘻的眼裏都是陰狠,看人都不帶感情,明顯就不是好人也不好相處的。”
張虛擡頭看馬路邊停了一輛車,車門打開下來了昨天來的男人,“你回去吧!最近一段時間不要過來了,我大約過幾天要出門了,瘋先生的事情做完,你就老老實實過普通人的生活。”
陳柏青回頭看靠近的人,無聲的點點頭走了。
“張先生,我現在來接你過去時間早不早?”
“不早不早!”小木匠揹着布袋子出來接話。
那男人看丁木匠的行頭,又看張虛沒有說話,眼裏閃過一陣驚喜,沒想到兩個人一起去!
“帶路吧!”丁木匠毫不客氣的催人走。
那男人忙不迭的帶人上車,一路開車都掩飾不了內心的激動,傍晚路上車多路程開了一個多小時纔來到城外高檔的小區。
下車的時候他家門口還站着倆人迎接,其中一個便是昨天上門的那個女人。
“帶我們去看人,”丁木匠都不等她開口說客氣話,直接先發制人的吩咐道。
梁先生夫妻對看了一眼,急忙轉身帶着倆人進屋,小別墅分上下兩層,出事的女兒就住在二樓。
“張先生,昨天我們拿回來的娃娃又……”梁夫人走在後面欲言又止的說了一句。
丁木匠回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就推開門進了屋裏,整個房間都被厚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的。
他走到窗邊猛力拉開窗簾,一縷餘幕斜陽觸不及防的灑進來。
“快拉上窗簾!快拉上窗簾!”突然牀上傳來女聲尖利的嗓音。
有光普照進來張虛纔看清牀上的人,她已經沒了人樣了,骨瘦如材的身軀,凹陷的臉部看着就跟貼了一層皮,驚惶慼慼的眼睛裏既有無限的眷念,又有說不出的恐懼害怕,稀稀鬆松的頭髮還算柔順,應該每天都有人打理她,她這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要不是容貌還是姑娘家絕對不會讓人誤會的。
“色枯?”丁木匠古怪的看着牀上的人說到。
“什麼是色枯?”梁家夫妻不約而同的看着丁木匠。
丁木匠也沒有好耐心給他們解釋,上前從牀上拿了娃娃,這牀是老式拔步大房牀,牀柱架都是帶雕花獸刻,牀頂正下沿鏨排了一排形態各異的木頭鳥,兩邊最後一隻鳥嘴裏還銜着一串珠鉤子,中間的就是短短的小獸嘴鉤子。
“還給我……”牀上的女子穿着寬大的睡裙撲過來,兇狠如暴怒的母獅子一般搶過娃娃抱着,小木匠被她一掌推的趔趄了好大一步。
“乖!乖!你別怕,他們誰都搶不走你,”說完對着牀邊站的幾個人齜牙威嚇起來。
“她……”小木匠狼狽的站好重新走到牀邊打量人。
“如何?”張虛出聲替梁家夫妻問出來。
“有點麻煩,這個娃娃她從小就帶着睡的吧?”丁木匠轉頭看着夫妻二人問到。
“是的,是我婆婆給她的,從出生就放在牀邊陪着孩子的,誰知道隨着我女兒長大了,它就……它就……就在我女兒十八歲生日過完後,有一天晚上我路過她的房間,我聽到裏面傳來男人的聲音,就推開門進去看,發現我女兒睡的很香熟,屋裏根本沒有聲音,我以爲是我聽錯了。”
“第二天晚上我心裏起疑,又去我女兒房間門口仔細聽,還是那個男人的說話聲,他說我女兒長大了可以成親了之類的,我當時心裏憤怒推開門,屋裏還是沒有人,我女兒就像昏迷了一樣在睡覺。”
“開始我以爲她是騙我的,或者我進來那人躲起來了,我找遍了那屋裏的一切,連個人影都沒見過,我感覺事情不對勁,跟我老公商量了一下,晚上我們在門口守着,還特意沒讓我女兒關門,夜裏又響起了那個聲音。”
“我跟我先生衝進去看照舊是沒有人,只有牀上的娃娃被我女兒抱着在睡覺,當時我們並沒有把娃娃放在心上,直到半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