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車裏氣氛異常的低迷。
陳柏青無聊的到處摸座椅擦窗子的,姜文友自聽完張虛的話他顯得格外的沉默。
車子猛然來個急剎,幾個人慣性的往前衝了一下。
“會不會開車?”陳柏青氣急敗壞的捂着臉訓斥起來。
“對不起,突然竄出來一個老人,”司機臉上都是歉意。
張虛睜開眼睛看向窗外,是她認識的麥老頭。
“車就停在這裏,我去拿個東西就過來了,”張虛打開車門走下來。
陳柏青也自然的跟下車去。
“你在車上等着,”張虛回頭看了他一眼,說完頭也不回的向前方走去。
陳柏青看她臉色不好也沒敢放肆了,乖乖的上車坐好等人回來。
胡建河正坐在家裏說話,猛然看見閨女走進來還以爲眼花了。
“丫頭怎麼回來了?是你小哥送你回來的嗎?”
“我回來是借乾爹的千金壺用幾天,”張虛笑眯眯的說道。
“千金壺?”胡母有些疑惑。
“嗯,有一個人找我做點事,他沒有安穩的地方睡妨礙我做事,我回來找乾爹拿壺用用。”
“我給你準備好了,”胡建河起身進屋拿了一個布袋出來。
“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給裝好了。”
“需要我陪你去嗎?”胡建河不放心的問閨女。
“我自己去就行了,我給他畫個卦就沒事了,”張虛接過壺小心的的裝進揹包裏。
“我去給你做口喫的去,”胡母拿着蒲扇起身就往廚房跑去。
“乾媽別忙了,車子在村頭等我呢!我就是回來專門拿壺的。”
“丫頭不喫就算了,早點做完早點去回來纔是正經的,姚家那邊可有定日子?”
“沒有,他們這樣的開地都不是馬上就動工的,沒有一年半載的都定不了日子,等他們好了我再通知乾爹。”
兩口子一路送着閨女說話。
“乾媽,剛剛我進村看見麥爺爺了,他來村頭幹什麼呀?”
“等小石頭放學呢!他家真有意思!捨不得小石頭生怕我們對他孫子不好一樣,一天都跑好幾趟的,小石頭在家的時候也沒見他上過心。”
“跑的我實在厭了,我讓你乾爹索性把小石頭送回去了,回去不到一個小時,他又顛顛的給送回來了。”
“我說你年紀大了捨不得孫子,孩子還跟在你身邊養,學費啥的還是我們給出,他磨磨嘰嘰半天說以後都不來看了,這不天天偷偷摸摸的來村頭攔着孩子,搞得我們強要他孫子一樣!”胡母提起來就不開心,八九十歲的人了做這樣算什麼事呢!
“他年紀大了你跟他計較什麼呢?小石頭那不是他親孫子嗎?”胡建河責備的說老伴。
“他孫子怎麼了?我又不是不給他看孫子,你這樣裝模作樣的給誰看呢?”
“我們在村裏還做不做人了?我都說了你捨不得親孫子接回去住都行,天天跟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小石頭還以爲我們怎麼樣他爺了,不行,我明天就給他送回去,我不想給了撫養費還落苛薄的名聲。”
“你看看你?丫頭不就問了一句嗎?你這一大串話就出來了。”
“這是我丫頭,我訴訴苦怎麼了?”
張虛聽完莞爾笑起來挽住胡母的手臂,“我支持乾媽。”
“聽到沒?我丫頭支持我。”
“你去了專心做事,你乾媽說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在家自己就能鋪平,”到了車跟前胡建河收了話,看閨女上車忍不住叮囑到。
“我心裏有數的,乾爹乾媽我走了,”張虛揮揮手車子起步走了,身後的人影越甩越遠。
“小妹要不說點什麼吧!太無聊了。”
張虛看看他伸手放平了車椅子,拿出眼罩戴上準備睡覺。
“小妹別睡呀!你去了打算怎麼做?來跟哥說說……”陳柏青不死心的磨纏張虛。
“你煩不煩?說了你就能聽的懂嗎?”
“不懂你可以告訴我呀!你現在不告訴我,等到了你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不是抓瞎嗎?”
張虛拿下眼罩看着他笑,“你不需要懂,到時候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站好就行了,”說完她歪頭睡了過去。
陳柏青被張虛突如其來的笑容,笑的渾身發寒,這是他第二次見她這麼笑了。
隨着張虛不搭理他睡了過去,他也只好放平椅子戴着耳塞搖頭晃腦的也睡着了。
姜文友暮靄沉沉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眼裏忽悲的都讓人落淚。
“他也不完全不愛你的孩子,那個時候人鬼妖魔化,睡覺的時候家裏人都要防着,他起先可能沒想太多,後面心迷了眼,現在老了人清明瞭過來找你想法子幫忙,奈何他的子女們已然不配合了。”
姜文友擡眼看張虛,“我們是非常好的老哥們,一起下鄉一起紮根,有一回在山裏採蘑菇,要不是因爲他可能就沒有我了,他在小房子裏躺了整整一年纔好,後來我們在插隊的地方成家。”
“宣峯出生都快兩歲了,他還沒有一男半女的,唐鵬可是比我早結婚兩年的人,那時候一對夫妻要不上孩子輿論和唾沫都能淹死人。”
“有一日半夜他們兩口子在家打架,唐鵬媳婦尋死覓活的要上吊,我們兩口子過去勸架,我們剛去他家,他媳婦看見我就像點了炸藥一樣,聲嘶力竭的哭喊着說就是因爲我。”
“要不是那次山裏野豬拱了他,唐鵬怎麼會沒有孩子的?她每天被人指指點點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聽了七魂被抽了五竅,我從沒有聽唐鵬說過他不能生育的事了,我看着懷裏哭的哇哇叫的宣峯,當即就放到唐鵬的懷裏,告訴他宣峯此刻就是他的親兒子了。”
“一個家有了孩子自然什麼都能雨過天晴,過了沒兩年,唐鵬又從別的隊裏抱回一個女娃,湊成了一對好字。”
“看他們兩口子心地這麼善良,我心裏的那點不捨和擔心都壓了下去,我甚至還狠心的帶着宣峯親孃搬走了,她因爲想孩子都有點發瘋了。”
“如果……他只是想用孩子換什麼住宅先生的話,那我的愧疚算什麼?宣峯他媽的瘋瘋顛顛又算什麼呢?”姜文友老淚縱橫的問張虛,眼裏的希冀顯得既卑微又可恨。
“你們是幾十年的交情,難道他撿回來的兩個女兒你看不出來什麼嗎?”
“我不是沒有過懷疑,只是我見過沒有血緣長得像的子女,他們都是一家人生活久了潛移默化的就會相像,是我害了我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