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雨和善的態度並沒有多大用，冬生看上去更緊張了。
“你們去我家幹什麼？”冬生髮現這樣問不太合適，隨即改口道，“大哥哥們去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我帶我娘去看大夫了。”
我中午間你的時候，你還說她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可以一個人在家了。怎麼這麼快就又要去看大夫？”
冬生擔心又說錯話，想了想才怯生生道：“我孃的身體一直都是時好時壞。我帶她去看大夫也只是尋常的複診。大夫說她還要好好靜養，開了很多藥。我陪她回家後，就上山來採藥了。”說着，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將揹着的竹簍給他們看。
竹簍裏裝了兩三支剛採下來嫩葉，周祈安不懂醫術，看不出來這些草藥有什麼功效。
“你既然是在我們走後纔回的家，應該是安頓好你娘後纔出的們。那就理應比我們晚上山纔對。怎麼像是已經來了一會兒的樣子？”
“好啦！”賀雨看不慣周祈安咄咄逼人，爲難冬生的樣子，幫他解圍道，“咱們來的路上也耽擱了些時間。冬生擔心孃的身體，肯定路上走的快。這山上到處都是這種草藥，他一進山就摘好了，也沒什麼奇怪的。”
冬生感激地看着賀雨。
周祈安這才神色稍稍鬆緩：“那你採完藥了嗎？”
“還有一兩樣沒找到。”冬生低着頭，不安地用手搓揉着衣角。
賀雨看出他還是很緊張周祈安的態度，寬慰道：“冬生，周哥哥是因爲有些事情一直想不明白，所以心情有點煩躁。你不要放在心上。”
冬生點點頭，猶豫了一下，才問道：“讓周哥哥煩心的事情，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你們到山裏來做什麼？”
“我們就是來看看。”賀雨說完，眼睛一亮，“冬生，你經常來山上採藥，放羊，應該對山裏的情況很熟悉吧？”
“還可以吧，山上很多地方我都去過。賀哥哥想知道什麼？”冬生不知道他這樣問的用意，回答的很謹慎。
賀雨想到他們原本找冬生時計劃的說詞：“也沒什麼。我們就是想看看這天溟山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等我們忙完在城裏的事情，準備來山上好好玩玩。”
“天溟山雖然很大，好玩的地方並不多。這山上有很多有主的礦洞，都不讓外人靠近。大哥哥們還是不要在山上亂跑，如果被誤認爲是偷礦石的人就麻煩了。”
“那你知道這些礦洞的位置嗎？”冬生的話讓賀雨大感興趣，心裏冒出了一個想法。
“大概知道。我平時在山上放羊都要避開這些地方。”冬生看到賀雨眼底閃動的亮光，隱隱有種說錯話的感覺。
賀雨果然更精神了：“那你知道哪裏有雪炎石嗎？”
冬生搖了搖頭：“山上這些礦洞都是鐵石洞。雪炎石很早以前就沒有了。”
賀雨剛剛泛起的欣喜笑容瞬間凍在臉上，顯得很不自然，心裏暗暗自嘲。如果連冬生都知道雪炎石在哪裏，尹鴻方又何必耗費大量人力去尋找呢？這根本就是個不用問都能知道答案的問題。
周祈安本來就覺得賀雨用“找好玩的地方”來打探天溟山情況的方法不會有用，現在聽冬生這樣回答更是感到在意料之中。
他決定換個問法：“冬生，你知不知道這山裏有沒有什麼奇怪，或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地方？”
“奇怪？不一樣？”冬生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周祈安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件事情，才既能讓冬生明白他們的意思告訴他們有用的信息，又不會讓他知道的太多而參與其中。
最後只能含糊解釋道：“有沒有讓你去過一次就印象深刻的地方？那裏有些特別的東西或景色在其他地方見不到的？”
“我從小就經常和我娘上山，沒有發現過有這樣的地方。”冬生低着頭，看上去很愧疚。
周祈安看着他的樣子，想到見面後自己對他的態度，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爲一點捕風捉影的事情就爲難冬生。
他摸了摸冬生的頭，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溫和：“沒有就算了。你不是還要給你娘採藥嗎？早點採完就回家吧，別讓你娘擔心。我們在山上轉轉，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冬生感覺更內疚了，連頭都不敢擡，只點頭道：“那我先走了。大哥哥們注意安全。”說完轉過身，邁着躊躇的步子緩步離開。身上的揹簍襯着他更顯瘦小。
沒走出去多遠，他猛地轉過身子跑到周祈安和賀雨身邊，臉上帶着下定決心後的堅定：“周哥哥，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裏看上去和山上的其他地方沒有區別，但只要到了那裏就能明顯的感覺到不同。那附近還曾有過一個山頭，只是一夜之間就不見了。”
冬生並沒有從周祈安的口中聽到希望的稱讚，反而覺得他看着自己的神情有些難以捉摸。
賀雨卻很高興，拉着冬生直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剛不是說沒有這樣的地方嗎？”
冬生小心打量着周祈安的神色，見他的表情已恢復如常，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是聽別人說的這個地方，自己並沒有去過。所以剛纔周哥哥問我的時候沒想起來。”
“這不怪你。都怪這位周哥哥莫名其妙的擺臉色嚇人，你纔沒想起來。”賀雨刻意把“莫名其妙的擺臉色”說得很重，提醒周祈安注意自己的態度。
周祈安也不好跟賀雨解釋，轉問冬生道：“你沒去過的話，知道那個地方怎麼走嗎？你剛說的那個山頭，知道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嗎？”
“我對這座山很熟悉，雖然沒有去過那裏，但聽別人說得時候也能知道大概的方位。沿着這條小路往前走，看到一棵野棗樹的時候往北轉，過了河邊看到一個人形石的時候再往西轉，最後再過一條山溝。應該就在那附近。至於山頭消失的時間……”冬生想了想，並不是很肯定，“好像是去年的事情。”
賀雨頻頻皺眉：“又是棗樹又是人形石……往西再往北……咱們對這山不熟悉，稍不留意就容易走錯路。”
周祈安聽了也覺得有些麻煩。但他並沒有太擔心這個問題，轉了話題問冬生：“你娘身體怎麼樣了？”
冬生沒想到周祈安這個時候會問這個，稍微愣了一下：“沒什麼事，好好在家修養就行了。”
“那你早點回家吧。也別在山上找草藥了，還是去藥鋪抓藥吧。”說着話，自顧自的從賀雨的腰包裏掏了一小錠銀子給冬生。
“就是就是。自己找的草藥肯定不能和藥鋪的藥比。你用這些錢去抓藥，夠不夠啊？”賀雨狠狠瞪了眼周祈安，又從腰包裏拿出點銀子遞給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