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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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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的頭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原來,這個丫鬟果然是個泥偶。泥偶的脖子細且無骨,本已被鎖鏈累出很深的痕跡,此時在她不斷的用力掙脫下,終因喫不住力斷掉了。

    除了周祈安和賀雨外,院中的衆人開始都以爲這只是個普通丫鬟。雖被鐵鏈鎖住很奇怪,可還未細想就發現腿不能動了,便都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此刻,丫鬟的頭雖然已斷,身子卻沒有倒下,還在用力掙脫鎖鏈。他們這才明白,眼前這個丫鬟根本不是人。衆人一直緊繃的心此時已到極限。不知是誰先扛不住了,哀嚎了一聲,緊接着驚叫聲,哭喊聲四起。

    周祈安身旁的權福整個人呆立在那裏,兩眼發直,不吵不鬧,已經完全嚇傻了。

    嚴三倒還算冷靜,只是罵罵咧咧地道:“這該死的王家,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把我們困在這裏?老子雖答應你們賣命,可沒同意像這樣什麼也做不了,白白送死!”可不管他做什麼,就是沒辦法讓雙腿活動一下。

    周祈安和賀雨既沒有哭喊,也沒有吵罵,兩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假丫鬟的身上。

    假丫鬟的頭已掉,原本纏繞在脖子上的鎖鏈鬆脫到地上。她身上少了一條鎖鏈束縛,明顯力量大了許多。起先還緊緊纏繞在身上的鎖鏈,也逐漸有了變化,估計再過不久不是斷掉就會是鬆脫掉。

    雖然還不知道這個假丫鬟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和錦盒裏的東西,但周祈安和賀雨都本能的認爲,此時如果讓她從鎖鏈中逃脫,後果一定非常嚴重。可是兩人的雙腿都還不能動,只能眼看着假丫鬟卻毫無辦法。

    突然,有人大叫:“天啊!這是什麼?”

    聲音從院子東南角站着的四個人中傳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四人都是一臉的恐懼,不停的用雙手在身上拉拽。

    周祈安微眯着眼睛,視線在幾人身上來回了好幾遍,終於發現,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數條黑色的細線,正在他們身上從下往上纏繞。黑線越纏越多,越繞越密,很快四人全身都被纏繞到黑線中,僅剩頭還露在外邊。周祈安想到了賀雨被青蘿用束仙藤吊起來的樣子。只是賀雨當時是被倒吊着,這四個人則是直立着。遠看過去,就像四根黑色的蠟燭。

    周圍有與這四人認識的,呼喊着他們的名字,駭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已聽不到任何聲音。

    就在大家都認爲這四人是凶多吉少的時候,四人張開了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顯得非常痛苦。隨着這聲音,有東西從四人的七竅中慢慢冒了出來。那東西似煙無形,從七竅中出來後升到空中,又如流水般匯聚到一塊兒。四人四色,四色在空中翻轉編織,形似一條彩繩,直飛院中的假丫鬟而去。

    假丫鬟還在與身上的鎖鏈角力,纏繞在她腿上的兩條鎖鏈已經被掙斷鬆脫。她弓着腿,竟然比先前朝門口移動了幾小步。眼看上半身的鎖鏈也撐不了多久,隨時都有可能斷掉。彩繩飛到假丫鬟跟前,如先前的鎖鏈般繞在她的左腿上。

    小院中的景象更加詭異了。

    一個無頭的泥偶丫鬟上身纏繞着兩條半松的鎖鏈,一條腿被一條四色的彩繩纏住,另一條腿仍在用勁試圖前行。彩繩的另一端是黑燭般的四個人,不知生死。

    周圍的人哭喊聲不絕,不知是害怕假丫鬟還是害怕變成下一個蠟燭。

    正房和廂房裏燈火通明,明明有人在裏邊,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來,更沒有人再出來。

    “怎麼變成了這樣?這個假丫鬟的事還沒辦法解決,那四個人又是怎麼回事?”周祈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焦急,卻又毫無辦法。

    賀雨不知道在想什麼,對周祈安的問話沒有理睬。

    周祈安拉了拉他的胳膊,依然沒有反應。

    賀雨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與外界隔絕了。

    周祈安以爲他也被嚇住了,茫然不知所措。

    這時,幾聲刺耳的驚叫聲,又有四個人開始被黑色的細線纏繞起來。

    周祈安無奈,只得用他現在唯一能想到,但卻極不情願的辦法,用心音術找青蘿來就他們。只是不知道青蘿現在身在何處,是否能聽到?

    “我知道了。我們有麻煩了!”賀雨有些的呆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周祈安見賀雨有了反應非常高興,卻不忘調侃道:“你這個時候才發現嗎?再晚點,只怕咱們就要換個地方說話了!”

    “我沒開玩笑。”賀雨臉上的表情沉重,嚴肅,“弄不好,咱們今天真走不出這院子了。”

    “我明白。所以我剛纔想,咱們也別硬撐了,還是喊人來幫忙吧。我知道你不想找你的哥哥們,可現在不是好面子的時候。我試着叫青蘿,希望她離此處不要太遠。你也找找你的哥哥們!”他知道賀雨的心結,特意說是找人來幫忙,而不是救他們。

    賀雨對他的提議置若罔聞,道:“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周祈安沒想到賀雨是指知道了這個,緊忙問道:“你知道了?這是什麼?咱們爲什麼動不了?現在到底要怎麼做?”他一連串發問,完全不給賀雨回答的時間,更沒有聽出賀雨剛剛話語間的緊張。

    賀雨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按書上所記,曾經有一個富家公子,自小喜歡鬼怪妖魔的故事。長大後機緣巧合自創了一個驅妖降鬼的法陣。這個法陣會以人做祭,取三魂,用地魂將人縛於陣內,用命魂爲繩束住妖鬼,最後用天魂爲料焚燒妖鬼。直至魂魄燒盡火纔會熄,陣裏的妖鬼也會被燒得神形俱滅。而這些在陣裏爲祭的人,因魂魄被抽取,焚燒,最後也是死路一條。是個非常厲害和危險的法陣。”

    周祈安看了看眼前的情景,有點不太相信,道:“你是說,咱們現在就是被縛在這個法陣裏嗎?那條彩繩就是人的命魂?”

    賀雨點點頭:“書上是這樣寫的。人的命魂會因個人品性的不同而有不同的顏色。雖然我也沒有親眼見過,但我覺得眼前的情景就跟書裏寫的非常類似。”

    兩人說話間,第二條彩繩飛出,纏繞住假丫鬟的右腿。

    如果再這樣下去,以周祈安他們所在的位置,第四個就輪到他們了。

    眼前的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們過多的思考。周祈安覺得,既然賀雨能將這個法陣的情況說得如此清楚,應該也清楚應對之法:“這個法陣叫什麼?怎麼才能破?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到咱們了!”

    “這個法陣好像叫噬魂陣,只是破解的方法……”賀雨垂下頭,不敢看周祈安,“破解的方法我不記得了。”

    賀雨不是不記得,而是根本不知道。在焱雪門的時候,賀雨曾和幾個師兄弟打賭。輸的人要去焱雪門琅琊書庫的禁書閣裏偷看一項禁術。賀雨自然就是輸的人。可他剛溜進禁書閣沒多久就被人發現了,他們幾人不僅被打了戒棍,還在束行堂罰跪一個月。當時時間太短,這個法陣的介紹只看了一半,根本沒有看到破解的方法。

    這些他不好意思告訴周祈安,只得謊說自己忘記了。

    周祈安大感失望,道:“那怎麼辦?只是知道了咱們是被困在這是個法陣裏沒有用啊!最多死的時候不做個糊塗鬼罷了。”他雖然知道不應爲這事責怪賀雨,但還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賀雨小聲嘀咕道:“我剛也只是說知道是什麼,又沒說知道要怎麼做。”嘴上這樣說,心裏確是無比懊悔。早知道會有今天,拼着被罰第二次,也一定要再去禁書閣把這個法陣看完。

    旁邊的權福聽到周祈安提到“死”字,嚇得哭了起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周祈安很想安慰他,可眼前的情況說什麼都缺乏信服力,最後只得道:“你別擔心。我們好好想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嚴三聞言道:“不用想了。這個陣根本沒有破解的方法。只有將陣內的妖鬼消滅乾淨了,法陣纔會解開。只是那個時候,咱們早就已經死了。”

    周祈安見他說得肯定,好像比賀雨知道的還清楚,問道:“嚴大哥,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嚴三看着眼前的景象,神情麻木,道:“我們比你們早來幾日。最初只是說找我們來做護院,直到府裏的少奶奶平安生產。只是,這期間喫住都要在府裏,不準出去。我們雖然也覺得奇怪,但他們給的銀子極高,就沒想太多。有一天,我和其他兩個人在府裏待不住了,就偷溜出去找酒喝。回來的時候因喝醉走錯了地方,無意中聽到這家老爺在和曹管事在說這個破陣的事。還說,已經失敗一次了,這次必須確保萬無一失。這個陣就是用我們的命去護他孫子的命。另外兩個人當時就嚇跑了。這才又找你們來頂數。”

    賀雨很是不解,道:“嚴大哥,你既然知道這件事危及生命,爲什麼不和另外兩個人一塊兒逃跑,還要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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