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晚自習上了五分鐘左右,班主任又出現了。
這節的重要內容,選出班委會成員。
班主任:“先選班長,有哪位同學想當班長嗎?”
教室內安靜了幾秒鐘,然後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徐守突然舉起手。
班主任笑了:“徐守同學想當班長嗎?”
徐守起立,在同學們的注視下道:“我想推薦謝景淵做班長。”
謝景淵:……
他並不想做班長,並不想協助老師們管理一個班級,可他明白徐守的意思。
在徐守眼裏,班長大概是一班之長的字面意思,徐守當然只願意聽他的話,換成別人來做,徐守可能會抗拒。
所以,當班主任詢問他的意願時,謝景淵心平氣和地同意了。
沒有人反對,謝景淵就像幼兒園開學那次,順順利利地做了班長。
有他們開頭,副班長、學習委員等班幹部也陸續選了出來。
蘇妙妙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漫不經心地聽着。
顧嘉凌對文藝委員稍微感點興趣,不過一想到這些普通人的才藝水平,顧嘉凌就按下了那股蠢蠢欲動。
徐守主動自薦,成功當選了紀律委員。
他長得高,身體強壯,面容堅毅,確實很有震懾力。
後面又處理了一些其他事項,譬如班級衛生值日表,今天的自習課就結束了。
班主任叫謝景淵與體育委員去前面交待明天舉行開學典禮的事。
窗外天早黑了,蘇妙妙趴在桌子上等他。
徐守、顧嘉凌也沒有馬上離開教室,前者是心甘情願等,後者是不敢擅自行動。
“你說你傻不傻,推薦道長做什麼?”
顧嘉凌小聲吐槽徐守:“道長以前做觀主,整個觀裏的香火錢都歸觀主,做班長有錢拿嗎?虛銜罷了,還天天一堆事。”
徐守:“道長沒你這麼世俗。”
顧嘉凌“切”了一聲,問蘇妙妙:“你跟道長一直在一起,道長以前做過班長嗎?”
蘇妙妙想了想,點頭:“五六次吧。”
顧嘉凌:……
道長就是道長,不嫌麻煩捨身爲民!
教室的人差不多走光了,謝景淵那邊也終於結束了,回來取書包,仍是一手拎一個。
徐守:“我幫你拿。”
蘇妙妙警惕地瞪過來。
謝景淵:“不用,你住宿,先回宿舍吧,宿舍是不是有熄燈時間?”
徐守:“不急,我送你到校門口。”
貓有貓的脾氣,狼狗也有狼狗的脾氣,謝景淵只能默認。
四人一起走出教室,下樓梯,來到底層的自行車停車庫。
謝景淵將兩個書包塞進前面的車筐,彎腰解鎖,蘇妙妙就站在旁邊看着。
徐守四處看看,今天不知第幾次皺起眉頭:“你沒車?”
蘇妙妙:“道長帶我來的。”
徐守薄脣抿緊。
顧嘉凌想到謝景淵畢竟救過他一命,主動道:“你們住在哪個小區?以後我讓司機開車接送你們吧,咱們一起。”
謝景淵:“不用,我們住得很近。”
顧嘉凌不再堅持。
因爲徐守要送他們到校門口,顧嘉凌的司機也在校外等着,謝景淵決定推車走過去。
蘇妙妙懶得走,跳到後車座,從口袋裏拿出一小包脆脆的蝦片零食,撕開。
徐守正要提議替道長推車,見她這樣,迅速將話嚥了下去,只拿冰冷的眼神瞪着這隻懶貓。
蘇妙妙故意遞給他一片:“要喫嗎?”
徐守別開臉。
蘇妙妙笑,喫得津津有味,只是目光落到顧嘉凌右耳空空的耳洞上,心情又不好了。
顧嘉凌警惕地繞到徐守另一側。
狗雖然冷,至少比貓穩重。
校門口到了。
顧嘉凌再次邀請道長失敗後,準備去與司機匯合。
謝景淵:“別忘了頭髮。”
顧嘉凌:……
謝景淵讓徐守回去,他也騎車載着蘇妙妙走了。
謝景淵專心看路,蘇妙妙歪着腦袋,看到徐守孤零零地站在校門口的路燈下,面容漸漸模糊,影子與清虛觀那隻大黑狗漸漸重合。
蘇妙妙默默收回視線。
前面是十字路口,正好變成紅燈,謝景淵停好,若有所感地回頭,也看到了徐守佇立的挺拔身影。
一動不動,一如前生。
謝景淵微微動容。
說起來,這三隻妖,狼狗在清虛觀住的時間最長。
並不是所有妖都是天生邪惡歹毒,狼狗就是一隻向善的好妖,生在一個小村莊,開啓靈智後就一直守護着那片村莊,不知道救了多少當地村民。
妖想提升修爲,除了踏踏實實修煉,還有不少陰損的捷徑,採補男女是一種,吞噬其他妖的妖丹也是一種。
狼狗被大妖盯上,危難關頭,謝景淵尋着妖氣趕來,救了狼狗。
自此,狼狗便一心效忠他了。
謝景淵對貓是看管,對山雀是放養,對狼狗,則養出了多年相伴的感情,如同家人。
任何一個人,面對家裏願意以性命保護他的狗,都不可能忍心拋棄。
綠燈亮了。
謝景淵卻調轉方向,往回騎去。
蘇妙妙愣了一秒,旋即撇撇嘴。
以前謝景淵外出捉妖,大黑狗總會跟出去老遠,謝景淵就會拍拍狗頭,大黑狗才肯退回清虛觀。
道長肯定又要去拍狗頭了。
看到謝景淵折返的身影,徐守眼睛一亮,往前跑去。
雙方匯合,謝景淵單腳踩地,不過他並沒有伸手去拍徐守的腦袋,而是道:“我家裏還有一間房空着,今晚我會跟奶奶商量,如果她同意,你搬過去跟我們住吧。”
如果徐守只是一個普通的來自農村的窮學生,他會有一定的自尊心,會把謝景淵的邀請當成同情。
可徐守的靈魂,是一隻兩百年的狼狗,是發誓要追隨效忠謝景淵一輩子的忠犬。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露出了一個真誠無比的笑容。
謝景淵也笑了,勸他:“回去吧,別壞了宿舍樓的紀律。”
這話說在了點子上,徐守終於肯走了。
謝景淵也重新往明珠花園的方向騎。
騎着騎着,身後的人將腦袋靠了過來,一根手指意味不明地在他背上劃來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