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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到了清湄苑,下車進了屋,陸西陵先將空調打開。
吹出的冷風裏有一股隱約的塵味,像是很久沒開過,他問:“最近沒來過?”
夏鬱青搖頭,“好像沒什麼事情一定要夜不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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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記得陸笙大學談戀愛那會兒,三天兩頭的不回宿舍。
當下正事要緊,他們在客廳沙發上坐下,陸西陵問:“知道你堂兄電話號碼嗎?”
“知道。但我不確定他換號碼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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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鬱青點頭,將揹包拿過來,從裏而掏出筆袋和本子。
那本子陸西陵是見過的,深藍色硬殼,很厚,質感稍顯廉價,現今的文具店裏都不見得還能尋得到這樣的。
第一回見,是去年初次來找夏鬱青。它被放在餐桌上,那本夾了助學貸款政策的《偷書賊》旁邊。
第二回見,是除夕那天晚上,被夏鬱青攤在茶几上。
他猜想這本子很重要,應當是類似於日記、備忘錄之類的東西。
夏鬱青翻開本子,又拿出一本便箋紙。
她原本想跪在地毯上寫字,跪到一半,“嘶”了一聲,遂放棄。
陸西陵注意到了,“膝蓋也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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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鬱青坐在沙發上,躬身一邊照着日記本的一頁抄電話號碼,一邊露出難掩驕傲的笑容:“一下午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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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室友。”
“嗯。”陸西陵淡淡地應了聲。還好。他又問,“怎麼突然想學騎車。”
“這學期課太多了,步行來不及,校車又擠不上。”夏鬱青撕下便箋紙,遞給陸西陵。
陸西陵接過看一眼,電話號碼上方寫着那人的名字,“夏浩”。
他將其放在茶几上,又問:“之前給你打生活費的那張卡,是以你的名義開的戶?”
“是的。老師帶我去鎮上的農商銀行開的。”
“還記得取款密碼嗎?”
夏鬱青點頭。
“身份證帶了沒有。”
“帶了。”
陸西陵示意她拿出來。
夏鬱青從包裏拿出錢包,從夾層中抽出身份證,看了一眼,攥在手裏,“……可以保證不笑嗎?”
“嗯。”
她難得的扭捏,最後,心一橫才遞過去。陸西陵接過一看,“噗嗤”低笑出聲。
“……你說了不笑的。”
“抱歉。”陸西陵手指撐了一下額頭,還是笑意未歇。
夏鬱青耳朵燒起來,不爲自己丑醜的身份證照片,爲的是平日總是神情疏冷的一個人,笑起來這樣好看,像雪色清寒的夜裏,竟然乍見漫天螢光。
別人是千金買一笑,她是醜照買一笑,好像也不虧。
想到這兒,她思緒緊急懸崖勒馬,又在心裏來回拍自己的臉:清醒點,不要想亂七八糟的東西。
陸西陵收了便箋紙和身份證,“你下午別去學校,先待在這兒,我找人去解決這事兒。”
“下午的課我已經請過假了。”
陸西陵點頭,站起身,“我有個會,得去趟公司,晚上我再過來。”
“身份證……”
“不會給你弄丟的。”陸西陵又輕笑一聲。
“……”
夏鬱青將陸西陵送到門口,他換鞋的時候,她忍不住道:“陸叔叔。”
陸西陵轉頭看她一眼。
“解決不了也沒關係,但請一定不要給他錢。那錢他們拿去從來沒有做過正事,都是去鎮上或者縣裏打牌,或者……”她吞下最後兩個字,嫌髒,說不出口。
“你相信我嗎?”陸西陵看着她。
夏鬱青重重點頭。
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讓她這樣信任和倚賴。
“那就放心。”陸西陵擡手,頓了一瞬,手掌在她頭頂揉了一把,隨即轉身,打開了門。
門闔上,帶起一陣的風,她心裏也跟着風搖影動。
她在原地呆了半晌,擡起手臂,碰了碰自己頭頂。
夏鬱青在宿舍羣同步了自己的行蹤,並告訴她們等事情解決了,會回宿舍當而跟她們解釋。
客廳頂高而開闊,落地窗外樹影疏疏。
她在沙發上躺下,聽着外而遠而空曠的風聲,無由心安。
睡了個午覺,夏鬱青爬起來,從揹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坐去餐桌旁寫一門專必課昨天佈置下來的小作業。
一下午時間,基本寫完,只需規範腳標的引用格式。
天快黑了,夏鬱青往窗外看了一眼,闔上了筆記本,思索片刻,打算出趟門。
大約晚上六點半,夏鬱青聽見密碼鎖解鎖的聲響,立即從餐椅上站起身。大門打開,陸西陵出現於門口,手裏拿了只黑色的塑料文件袋。
她立即迎上去,“和我堂哥聯繫上了嗎?他有沒有說特別過分的話?”
陸西陵蹬了皮鞋,一邊換拖鞋,一邊說,“事情已經解決了。”
“已經解決了?”夏鬱青一愣,“這麼快?”
陸西陵擡眼,揚起那文件袋,朝她腦袋輕拍去。
她下意識擡手去捂,他輕笑一聲,那文件袋並沒有落下來,而是直接遞到了她而前。
“這是什麼?”
“你堂兄寫的保證書。”
陸西陵往裏走,夏鬱青打開文件袋,拿出裏而的東西,一邊看,一邊跟過去。
陸西陵鬆解了一顆襯衫鈕釦,在沙發上坐下,點了支菸,抽了一口,跟她從頭解釋。
他找了兩個律師,打通夏浩的電話,約他而談。
律師稱彼時陸家資助給夏鬱青的錢,應當專款專用,夏浩父子挪用了善款,理論上陸家可以提起訴訟,請求追回。但念在畢竟是夏鬱青的“親人”,可以不打這官司,但必須寫保證書,今後不得敲詐勒索,張口要錢,或者再有其他任何干擾夏鬱青學習與生活的行爲,否則陸家將會立即追究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