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想了下:“轉機的時候來過兩次吧。”
陳焱沒再說話,盯着她睨了兩秒,將兩人相扣的手揣進自己兜裏。
又走了一會兒,祁汐猛地剎住腳步,有些意外地望着前方不遠處的大門。
青磚白柱,三拱門——是她高中時代夢想考進的大學。
也是和年少的他一起徜徉過的美夢。
他們住的地方離陳焱的救援學院近。
沒想到離清大更近。
手上的牽引繩倏地繃上勁,小乖的精神不錯,正抻長脖在嗅馬路牙子。
看着狗子搖來擺去的尾巴,祁汐思緒也搖晃一瞬——
“以後我們上大學都走了,小乖怎麼辦啊?”
“帶着。學校外面租個房子。”
“不行吧……北城的租房子很貴的。”
“我打算把商場那邊的鋪子賣了,先在清大附近租兩年房子再說。”
“我報理工。”
“學校好不好沒所謂,離你近就行。”
……
祁汐也不明白,當初兩人閒聊般尋常的幾句話,她怎麼就能記得那麼牢。
還記了這麼多年。
以至於後來一想到“北城”這兩個字,腦袋裏冒出的除了照片上飄雪的故宮,就只剩和雪花一樣耀眼的銀髮。
所以她遲遲沒有來過這裏。
總覺得一個人的北城,是到達不了的遠方。
總覺得一個人要去,就好像,背叛了什麼似的……
“進去看看?”男人的聲音打斷祁汐起起伏伏的思緒,
她擡眸凝視陳焱片刻,笑了:“好啊。”
附近正好有家寵物店,他倆將小乖送過去洗澡,又手挽手走進清大高聳的門匾。
早有耳聞清大校園大,走進來才發現不是一般的大,裏面簡直就像一座小城,市場,銀行,郵局,商店等等一應俱全。校園太大了,腳程就慢,不少人都騎着自行車穿梭其中。
現在正放暑假,學生還是很多。日落後的大操場上一派熱鬧,男男女女們都在跑步打球,還有一夥人在玩飛盤。
陳焱去旁邊買個水的功夫,出來就看見打球的幾個小子在那兒猴子撈月似地投籃,眼睛還他媽全往他媳婦兒身上跑。
祁汐一直在看遠處的飛盤大戰,沒留意身後籃球場上的道道視線。
直到一個籃球骨碌碌滾到她腳邊。
“同學,小姐姐——”
祁汐眼皮動了下,扭頭應聲看球場。
看清女人年輕又明豔的臉,穿球服的男生眼中劃過很明確的被驚豔的意味。
“學姐。”他朝祁汐笑的樣子很有少年感,“麻煩撿下球唄?”
祁汐:“……”
她上大學時就被這樣搭訕過了。
怎麼好幾年過去了,從南都到北城,小男生們用的還是這招啊。
祁汐無聲失笑,擡腳正要把球踢過去,身側便有人搶先一步。
陳焱一手提着兩隻水瓶,彎腰,直接單手將籃球從地上抓了起來。
男人的手掌頎長而大,根根分明的掌骨和青筋有種攻擊勁十足的力量感。
他冷颼颼地瞥了那幫男生一眼,拿球的手擡起來,不輕不重地一推——
籃球躍過小半個球場,哐噹一聲,精準入籃。
有人很輕地“臥槽”出聲。
陳焱沒什麼表情地轉過身,擰開手裏的一瓶水遞給女人,又弓下身,輕撣掉她裙襬上被球印下的灰塵。
起身時還不忘攏了把祁汐外搭的領口,把胸口和鎖骨遮了個乾淨。
——這一連串醋味十足,且宣誓主權的操作,不要太行雲流水。
祁汐:“……”
陳焱朝她伸出手:“走了。”
祁汐沒牽他,扁扁嘴,將瓶蓋擰了回去。
男人輕嗤:“怎麼。”
他朝球場挑挑下巴:“想擱這兒繼續懷念青春啊?”
祁汐愣了下:“什麼懷念青春?”
陳焱看着她,黑眸虛眯了下,聲音低低懶懶的:“‘你是我青春最明亮的底色’。”
祁汐眼睫跳了下,明白過來:“你看過了啊。”
你是我青春最明亮的底色。
——這句話,是她寫給第二本小說《盛夏》的前言。
當初藉着《無盡夏》一炮而紅的起勢,《盛夏》的熱度也很不錯。這本後來還賣出了影視版權,就是時菁投資,江逾白主演的那部校園劇。
不少讀者也把《盛夏》這個大學初戀故事,當做《無盡夏》的if線續寫——如果盛夏和嚴霍高中時沒有分開,兩人上了
大學後,就會像故事裏一樣,開始甜甜的初戀吧……
“看了。”陳焱輕描淡寫道,“祁老師寫得不錯。”
他乜她,頗意味深長:“看來是,深有體會啊。”
“……”
祁汐搖搖頭,笑而不語。
這個男人,該不會以爲《盛夏》也像《無盡夏》一樣,是她根據自己的情感經歷寫出來的吧?
……算了。
跟這種800字語文作文都寫不滿的鐵直男,說什麼靈感和創作。
“好球!”
“牛啊牛啊!”
球場上,剛纔搭訕祁汐的少年跳投出一個空心三分,引來陣陣歡呼。
鐵網外,兩個路過的女孩循聲回頭看,又很默契地彼此對視了一眼,同時抿脣笑起來。
“阿焱。”祁汐出聲喚道。
陳焱剛喝了口水,眼神詢問。
祁汐:“你上軍校的時候,一般做什麼?”
男人突兀的喉結吞嚥下沉:“除了學,就是訓唄。”
“跟在部隊沒差,還是給管得跟孫子一樣。”頓了下,他還特意補了句,“軍校裏都大老爺們兒。”
“是麼?”祁汐挑起眼尾反問,“那夏醫生呢,她不是軍校的?”
“……”
“她是又怎麼。”陳焱冷哼,又意有所指的,“老子可沒什麼青春底色。”
“……”
看來這股醋勁兒是過不去了。
祁汐在心裏失笑,目光依舊不動聲色地留在球場上。
“南都大學的籃球場也挺大的,跟這差不多。”
陳焱扯了下脣邊:“常去看啊?”
祁汐沒接男人的茬,輕聲繼續:“有天下午我下課,回宿舍路上路過那個籃球場,當時好多人都在看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