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下游二十公里處,一艘漁船,正緩緩前行。
漁船之上,三四個青壯漢子正忙着收網。
隨着漁網的收緊,已經能看見魚網之中,銀白色的魚正在驚慌失措胡亂遊動。
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卻正在船頭之上,專心致志地做作業。
一個臉上已經有了風霜之意的老者,此刻笑眯眯地看着漸漸收緊的漁網,抽着菸袋,顯然這一次的魚貨着實不錯。
事實上,每次錢塘江漲潮之後出江捕魚,收成都不錯。
尤其這一次,漲潮比哪一次都猛。
因爲潮水太猛,據說總府還請了無數風水大師,前來制止。
其中一位風水大師,更是以一人之力,止住了潮頭,手段堪比神仙,這十里八鄉都傳遍了。
只不過,老漁夫並不關心那些奇奇怪怪的傳聞。
對於捕魚爲生的漁家來說,潮水越大,魚獲就越豐收,過好自己的日子纔是最緊要的。
此時此刻已經是傍晚時分,燦爛的晚霞,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好一齣漁舟唱晚之景。
老者一袋旱菸抽完,突然發現波光浩淼的遠處,一個黑點在眼前急速擴大。
他揉了揉眼睛,才發現一人踏浪而來,身形輕靈,就好像掠波低飛的魚鷹似的。
老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在一旁做作業的孩子,一手指着水面,高聲叫了起來。
“爺爺,那是神仙嗎?”
老人一把捂住了孩子的眼睛,雙膝一軟,跪在了船頭,以爲遇到了什麼邪魅,生怕這東西帶來什麼災難。
三四個青壯男子也看見了這一幕,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卻見那身影一掠十丈,迅速向岸邊而去。
老人嚇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趕緊從船艙之中,找出幾刀黃紙,香爐和線香,跪在船頭,焚香禱告。
此人正是楚禹。
他除了水面之後,才發現一路追逐,已經到了錢塘江下游,距離鳳凰山足足二三十里。
他踏水而行,爲了避免驚世駭俗,遠遠避開漁船和兩岸的人家,不料還是被人撞見了。
楚禹上了岸,發現手機已經掉落在水中,也懶得去找,辨別了一下方向,向鳳凰山而去。
他在修羅鬥場之中,鬥了兩場,卻已經過了大半天,此刻已經是日落西山。
雖然只是鬥了兩場,但是對楚禹掌握的真武八絕、驚神指以及落星七絕斬,卻有了很大的進步。
楚禹在玄天塔中的武道典籍中,曾經見過武技境界的劃分,分爲基礎級、入微級、意境級、入神級,合道級,一直不明白各個武技境界的區別。
但是今天這兩次大戰,楚禹算是明白了。
自己學會的三大武技,說是融會貫通,其實一直都處於可憐的基礎級。
直至第二次戰鬥的後期,楚禹纔算是突破到了入微級。
同樣的招式,同樣的力量,卻能夠爆發出一倍以上的威力。
以他現在的武技境界,再使落星七絕斬,殺一個伊賀武聖,根本不需要那麼費力。
可以想象,楚禹的真武八絕,要是突破到了合道級,只怕就連真正的金丹高手,都能拼上一拼。
最關鍵的是,想要突破到合道級,並不需要什麼修行資源。
只要進入修羅鬥場之中,進行數以億計的比武、錘鍊就行。
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祕密,楚禹心中好生喜歡,一路心情愉快。
此時此刻,杭市吳家府邸茶廳之中,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吳承澤坐在長桌的一邊,肥胖的臉頰之上,滿是驚懼之意,眼角不斷地抽搐。
吳少安和吳承澤坐在一起,低垂着腦袋,絲毫沒有平時的囂張跋扈之意。
一想到金陵楚大師傲立潮頭,一手指天,駕馭神雷的情景,兩人都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這可是一尊陸地神仙啊,得罪了他,怎麼會有好果子喫?
自從吳少安請回了陳伏龍,吳承澤就在不遺餘力爲陳伏龍造勢,打壓金陵楚大師,以此排擠剛剛上任的柳世傑。
然而,吳承澤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倚之爲擎天柱的陳伏龍,在金陵楚大師的面前,連毛都不算。
伏龍大師想駕馭十里大潮,結果弄得潮水滔天,要不是金陵楚大師及時出手,就連吳承澤和吳少安這爺倆都別想囫圇回來。
現在的問題是,金陵楚大師知不知道,這一場南北風水大師之爭,是吳承澤故意攛掇的?
如果他知道了,吳承澤這條小命就算玩完了。
術法大師殺人,無影無形。
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就算吳承澤躲到軍營之中都沒用。
如果說,吳承澤還心存僥倖的話,坐在他身邊的吳少安簡直就是該死了。
吳少安一想到在金陵飛機場,自己居然出言挑戲楚大師身邊的兩個女孩,而且屢次招惹,出言不遜,就恨不能給自己幾耳光。
這張破嘴怎麼就那麼賤呢?
這樣的高人,哪裏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茶廳之中的氣氛十分凝重,所有的吳氏家族高層幾乎都到了。
今天早上錢塘江的事情,早已經傳到了家中,所有人都知道吳承澤和吳少安闖了大禍。
吳家家主吳承德面沉如水。
他是吳少安的父親,手中掌控着市值數百億的吳氏集團,身份顯赫。
可是,這位大人物如今也犯了難。
吳少安可是吳家少主,吳承澤自幼就悉心培養他,希望能夠成爲自己的接班人,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風水術士殺害。
一片寂靜之中,一個穿着範思哲襯衫的青年突然擡頭,目露兇光。
“爸,就算那個楚大師有神通又怎樣?這裏可是在杭市,咱們吳家的地盤。”
“要不然先下手爲強,給他安個蠱惑人心,傳播封建迷信的罪名,先把人抓起來,他再厲害還能抗法不成?”
“就算是要鬥法,咱們還有北派十幾個風水大師,其中就包括陳伏龍這位風水界祖師爺,我不信鬥不過他。”
這個年輕人是吳少安的弟弟,名叫吳少佐,最是年輕氣盛,比吳少安更加無法無天。
吳承德不置可否,目光看向了吳承澤。
“禍是你惹的,你覺得呢?”
吳承澤想起那浪頭之上,猶如神仙一般的身影,心中一陣顫悸,隨即想到了柳世傑。
此人不倒,就無法擠走柳世傑。
吳承澤辛辛苦苦奮鬥了幾十年,好容易纔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機會。
只要能當上總府大人,他的仕途就能更進一步,說不定一飛沖天,成爲封疆大吏都有可能,難道就要這麼放棄嗎?
可是,一想到楚禹傲立浪頭之上,揮斥方遒,駕馭神雷的風姿,吳承澤就說不出的害怕。
他心中的那個字,說什麼也不敢說出來。
吳少安身子抖得厲害,臉色如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現在只盼着那個金陵楚大師忘記他的存在,當他是個屁放了。
吳承德深深地看了吳少安一眼,心中一陣失望,隨即敲了敲桌子。
“這件事終歸要解決,大家先聽聽我的意見,看看如何,再做定奪。”
吳承德向來言不輕發,一發必中,所有的人,頓時精神一振,都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