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聲音,充滿了無比的威嚴正氣,而且有着上位者揮斥方遒的氣勢。
楚禹擡頭一看,卻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五十來歲,大踏步走了過來。
而他的身後,卻是魏不同夫婦和柳興業。
柳雅琴的眼眸狠狠地瞪着楚夭夭,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柳雅琴親眼看見楚夭夭騎在魏青枝的身上,打了她幾個耳光,不知道怎麼回事,魏青枝竟然無法反抗這個小丫頭。
楚朝山和柳雅芳看着那肥頭大耳的男子走了過來,趕緊迎了上去。
柳雅芳忐忑不安:“大哥,你怎麼來了?”
原來肥頭大耳的男子,便是柳家老大柳興邦,炙手可熱的封疆大吏,柳家所有人頭頂上的參天大樹。
柳興邦哼了一聲,冷冷地看着柳雅芳。
“小孩子打架,你們父母既不喝止,也不拉開,有放縱的嫌疑,這是怎麼回事?”
柳雅芳心中委屈。
剛纔柳夭夭揍魏青枝的時候,她連連喝止,然而楚夭夭憤怒之下,聽而不聞,她能有什麼辦法?
魏青枝看着大舅柳興邦來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將楚夭夭推開,衝到了柳興邦和父母的面前,泣不成聲。
魏不同看着魏青枝的臉,又紅又腫,還多了幾道血印子,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柳雅琴心疼地拉着女兒,看着大哥柳興邦。
“大哥,楚家都欺負到我家頭上來了,都快把人欺負死了,你說句公道話啊。”
柳興邦一陣頭疼。
他處理公事井井有條,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戰戰兢兢。
可是回到家,面對這雞毛蒜皮的家事,卻是難以處理。
魏家和楚家每次聚會都會有摩擦,都快有了積怨了。
柳興邦看了魏青枝一眼,看見了她臉上的幾道血印子,眉宇之間的寒意便多了幾分。
他也不批評楚夭夭,只是轉頭看向了柳雅芳。
“你怎麼教女兒的?一家人打架怎麼能下狠手呢?讓她道歉。”
柳雅芳被大哥當衆批評,臉色通紅。
她看了一眼楚夭夭,聲音很溫柔,卻充滿了不可違逆之意。
“夭夭,給表姐道歉。”
楚夭夭生性倔強,然而當着大舅柳興邦的面,卻也不敢造次。
只是魏青勇,柳金權吃了她的大黃,她恨毒了魏青枝,哪裏肯道歉?
柳雅琴看着楚夭夭恨恨地瞪着魏青枝,就好像一頭小豹子似的,隨時要撲上來咬人,不由得冷聲訓斥。
“讓你道歉呢,你聾了嗎?你們楚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嗎?真沒素質!”
柳興邦也不滿地看着楚夭夭。
按照他的想法,楚夭夭道個歉,讓魏不同借坡下驢,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顧全了所有人的面子。
楚夭夭眼淚汪汪,然而無論柳雅芳和楚朝山怎麼勸,卻死不開口,絕不向魏青枝道歉。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卻渾厚的聲音,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中,顫巍巍的,顯然十分生氣。
“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還沒死呢,就把我的話當放屁了,一個個不孝子孫啊。”
柳興邦和魏不同等人轉身。
卻見高大威猛的楚猛,攙扶着柳老爺子,從遠處快步走了過來。
柳老爺子腿腳略有毛病,手中拄着柺杖,走路一瘸一拐,但是在楚猛的攙扶下卻走得飛快。
柳興邦看着柳老爺子生氣,一陣頭皮發麻。
他剛剛回來,想去拜見老爺子,路過翠竹苑之時,就碰到了這等事情。
沒想到楚家居然請出了柳老爺子。
柳興邦和魏不同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左一右迎了上去,同時去攙扶柳老爺子。
然而,柳老爺子卻不理會兩人,在楚猛的攙扶下,走到了楚夭夭和魏青枝的面前,呼呼喘氣。
“你們兩個丫頭說說,爲什麼打架啊?真是無法無天了。”
這一下,魏青枝臉如土色,楚夭夭也不敢說話了。
就連遠處的柳金權,魏青書等人,也都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楚禹上前,語氣平淡。
“不如我來說吧。”
一看到楚禹出面,魏不同和柳興邦的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兩人瞬間明白過來,敢情是這小子讓楚猛通知了柳老爺子。
整個鬧哄哄的局面,被他不動聲色地掌控在手中。
柳老爺子看着楚禹出面,眼神柔和了許多。
“好,阿禹說說,你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你。”
在衆人複雜的眼光中,楚禹把大黃的事說了一遍,捎帶着翠竹苑的事說了一下,最後才說到魏青枝藉此挑釁楚夭夭,兩人打架的事。
他語氣淡然,沒有任何煽動性,也沒有任何添油加醋。
楚禹說完,魏青書,柳金權幾人,面如土色,張口結舌。
原來去年在爲老爺子賀壽之時,柳金權幾個紈絝,確實讓廚房夥計宰了大黃,煮了一頓狗肉火鍋。
魏青枝忙前忙後,雖然沒有喫狗肉,她也算是同夥之一。
一條土狗,宰了就宰了,更何況就是楚家小丫頭的狗,沒人在意的。
然而,這件事鬧到了老爺子的面前,那就可比天還大了。
老爺子當初可是親口答應過,要爲楚夭夭養狗。
現在被這幾個後輩兒孫宰了,這是打了柳老爺子的臉啊。
果然,柳老爺子聽完,怒不可遏,柺杖指向了魏青枝、魏青書和柳金權等人,顫顫巍巍的。
“好啊,看來我是真的老了,想護住一條狗,都能被你們宰了。”
“就連養了個女兒回家看望老父親,都能被你們攆去住酒店了。”
老爺子說着,眼眶都紅了。
“既然如此,我這樣的老不死,活着還有什麼用?不如早死早超生。”
柳老爺子這話說得太重了,柳興邦和魏不同都大驚失色,柳雅芳的眼淚更是奪眶而出。
柳興邦和魏不同趕緊上前拉住了父親。
“爸,你別生氣,小輩兒孫不聽話,你儘管責罰,千萬不要說出這樣不吉祥的話。”
柳老爺子惱怒之極,突然一柺杖抽在了柳興邦的身上,砰的一聲大響。
“好,那我就好好教訓一下,你這些不孝兒孫。”
他一口氣沒有發泄之處,也不好親自責罰魏青枝,魏青書等人,居然打起了自己的兒子。
柳興邦堂堂封疆大吏,竟然當衆被老父親責罰,但也不敢躲閃,只好陪着笑。
“爸,小心折了你的手,你慢點。”
魏不同看着事情越發鬧大了,看着大舅哥爲兩個子女受過,也趕緊上前勸阻。
然而老爺子脾氣上來了,連帶着魏不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抽。
就這樣,一個狼帥,一個副總督,彎腰鞠躬,被柳老爺子狠狠狠狠抽了十幾下。
兩人不但不敢躲閃,還得陪笑勸慰。
老爺子抽完,扔了柺杖,拉起了楚夭夭,一疊聲怒吼。
“這是我的女兒,我的外孫女,住什麼鴻賓樓?”
“把金桂園騰出來,讓他們住,誰不服氣,就給我滾。”
這一下,魏不同的臉頓時一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