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之中,此刻已經多了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而楚老先生和楚禹的母親,則被這些人圍在中間,一個魁梧的年輕男人,還勤快地幫楚老先生按着肩膀。
這些人的手中,都拎着許多禮物,許多都是名貴的滋補藥品。
一個長得極爲清秀的女子,將兩瓶飛天茅臺放在楚老先生的腳下,討好地陪着笑。
“大伯,等我哥回來了,您一定要替我說句話啊,我都快一年沒工作了。”
楚老先生的身邊,還放着兩把椅子。
兩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略微拘謹地坐着,正在陪楚老先生聊天。
而在另外一邊,楚禹的母親也被幾個徐娘半老的女人圍着,聊得火熱。
楚禹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一幫人,正是一年前,來逼債的楚家人。
兩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分別是楚禹的二叔和三叔。
陪着楚母聊天的那兩個婦人,是楚禹的二嬸和三嬸。
院子之中年輕一輩的人,幾乎都是楚禹的堂兄妹。
其中,一個姿容明豔的少女尤其突出,卻是楚禹的堂妹楚秀兒。
一年前,楚秀兒受了韓採妍的指使,唆使楚家人上門來和楚禹爲難,逼債不說,還罵得異常難聽。
這些人已經和楚禹一家人徹底鬧翻了,現在又上門幹什麼?
楚禹隱隱猜到了什麼,推開院子的門走了進去。
一看到楚禹進門,院子之中頓時沸騰起來。
一大羣堂兄妹呼啦啦向楚禹涌了過來,親熱地和他打招呼。
“哥回來了,一直候着你呢。”
“一年沒見了吧?哥又長帥了,又帥又有才幹,難怪被唐驚妃小姐青睞,太有福氣了。”
“哥,你和唐驚妃小姐什麼時候辦婚事啊?到時候我們一定要來捧場。”
……
楚禹冷着臉,不理會任何人,走到了楚老先生和母親的面前,臉色才緩和下來。
楚老先生看着兒子回來了,遞了個椅子讓楚禹坐下,臉色很嚴肅。
“你來得正好,咱們家的這些親戚上門是爲了……”
楚禹還沒有等父親把話說完,就看向了楚秀兒等一幫人。
“你們來幹什麼?一個一個說。”
楚秀兒看着楚禹平靜的臉,心中升起了一股敬畏之意,嚥了一口口水,有些緊張。
“哥,我能不能去方舟製藥上班啊?哪怕一個業務員也好,我不在意的。”
楚秀兒說着,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眼圈也紅了。
“自從韓氏醫藥集團倒閉之後,我就失業了,都快一年沒收入了,房子貸款每個月都要還呢,快活不下去了。”
楚禹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又看向了父親背後的魁梧青年。
“楚剛,你呢?你想幹什麼?”
魁梧青年楚剛皮笑肉不笑地向楚禹敬菸,見他不接,便順手塞在了自己的嘴中,然後點燃。
“哥,聽人說你是方舟製藥的幕後老闆,看在親戚的份上,你能不能和那位女總裁說一聲,讓我的藥材公司爲方舟製藥供貨啊,我賺了錢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楚禹又看向了其他人,目光沉靜如水。
“你們呢?都說說你們的來意吧。”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看着楚禹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全都迫不及待地開口。
“哥,我想進方舟製藥,咱也沒什麼文憑,不過跑業務絕對沒問題。”
“哥,最近打麻將輸了幾十萬,要債的人堵着我,你財大氣粗,能不能從指縫中漏下點,幫我渡過難關?”
“嬸子也沒什麼要求,只是你小妹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能不能提前給他安排個崗位啊,都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
……
楚禹看着這羣人七嘴八舌地說着,每個人都是一副理所該當的樣子,就像自己欠他們似的。
他也不生氣,看向了母親和楚老先生。
“爸、媽,你們二老有什麼意見?”
楚老先生想說什麼,卻被楚禹的母親瞪了一眼,苦笑了一聲。
“咱們家裏面的事,都是你媽做主,你媽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楚母,充滿了熱切之意。
二嬸和三嬸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眸中都露出狡黠的笑意。
楚母出身名門,說話辦事都有大家族的風範。
她心地仁厚,胸襟寬廣,但是在這些人看來,這種人是最好欺負的。
楚禹既然問楚母的意見,那大家求楚禹的事情,多半就成了。
楚母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態安詳,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緩緩開口。
“按照道理,楚家人同一個祖宗,咱們都是一家人,應當守望相助,能幫忙的儘量幫忙。”
楚母這話一出,所有的楚家人全都喜形於色。
二嬸和三嬸相視而笑,兩人都很是得意。
楚母說到這裏,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本來,既然大家有求於楚禹,我這個當媽的應該幫着大家說兩句。”
突然,楚母話鋒一轉。
“不過,大家或許忘記了,一年前,各位上門逼債。”
“我們已經連本帶息把錢還給了你們,我們家就和楚家人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如今大家上門,只能說來者是客,我這個當主人的,也不能閉門謝客。”
“如果要說其他的,就請回吧,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咱們好聚好散纔對。”
楚母說完,緩緩地看向了楚禹。
“阿禹,這只是我的意見,但這是你的事情,你還得自己拿主意纔行。”
這一下,所有楚家人都瞪大了眼睛,臉色異常難看,驚愕地看着楚母。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出自書香門第大家族,一生行事非常注重禮儀的女人,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楚老先生咳嗽一聲,想說什麼。
楚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就低下了頭,一句話都不說了。
胖乎乎的二嬸好容易才擠出了點笑容,卻笑得乾巴巴的。
“嫂子,您怎麼也變成這樣勢利的人了,我記得您不是這樣的人啊。”
“難道是因爲您家發達了,就忘記窮親戚了?”
楚母搖了搖頭。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這是聖人之訓,和窮富沒關係的。”
楚禹心中歡喜,這大概是母親這一輩子中,最強硬的一次。
二嬸還想再說什麼,就被楚禹打斷了。
他淡淡地看着楚秀兒這幫人,臉上波瀾不驚。
“你們求我的事,其實都是小事,對我來說,一句話即可。”
“可是……這一句話我不願意說,也不解釋什麼,都請吧。”
楚家所有的人,全都安靜了,誰也不說話,全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