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人說這種話,楚禹可以不當做一回事。
畢竟這種傳說各地都有,卻幾乎都是野史,無聊聽來解悶可以,卻也不必當真。
然而唐天豪性格剛毅嚴肅,嚴於律己近乎迂腐。
這種人,哪怕殺了他,他也不願意打誑語,從他嘴中說出來的話,幾乎都是真話。
楚禹想了一想,看着唐天豪,眼眸之中有着探詢之意。
“伯父,以前唐門拜神,你親自去過嗎?”
唐天豪點了點頭。
“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自當遵照執行。”
“只是到了近代之後,每年一祭的規矩,改成了五年一祭,我也只去過兩次。”
他說着,臉上露出了苦笑之意。
“唐老太太並不喜歡我,我也是在唐老太爺執掌唐門之時,纔去過兩次。”
楚禹點了點頭,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有假。
至於那山廟之中,究竟有什麼,五祖從裏面獲得了什麼奇遇,就不得而知了。
楚禹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凝重起來。
“伯父既然去拜過神,一定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了?不妨說說。”
唐天豪的臉上露出了回憶之色,皺起了眉頭。
“以前就是一座小小的廟宇,後來五大家族捐錢出力,成了一片寺廟古建築羣。”
“但是原始的廟宇,卻始終存在。”
“只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許任何人進去,後人祭拜,也只敢在小廟外面磕頭。”
楚禹的眉頭越皺越緊。
“那麼,可有居士侍奉香火?”
唐天豪的臉上,露出了崇敬之色,點了點頭。
“我聽祖上傳下來說,一開始是五大家族輪流派人侍奉香火。”
“但不知是哪年哪月,來了一個邋遢道士,據說擁有大神通,五大家族聘他專門侍奉香火。”
“道士仙逝之後,便由弟子繼承他的衣鉢,自此一代一代傳下來。”
“到了現代,這道觀名聲傳揚開去,已經成爲一個大的門派。”
唐天豪說着,臉上微帶笑意。
“說起來,這地點你應該知道的,倒也不是什麼祕密。”
“中州電視臺曾經做過專訪,就是著名的方寸山五祖廟。”
這一下,楚禹倒是微微吃了一驚。
原來是方寸山五祖廟。
這方寸山五祖廟,楚禹的確聽說過,乃是中州地帶大名鼎鼎的風景名勝區。
五祖廟的香火極其鼎盛,一年到頭都有人不遠千里,到這裏燒香拜佛,據說極其靈驗。
就連楚禹都沒有想到,這五祖廟居然和五大世家,有如此之深的淵源。
唐天豪微笑着點了點頭,隨即喝了一口酒。
“這五祖廟的的五祖,就是我們五大世家的五個先祖了。”
“他們修建的廟宇,以前叫遇仙廟,我們後人把他們的骨灰罈供奉在廟宇之中,塑了金身,所以叫五祖廟。”
聽到這裏,楚禹已經完全明白,把手中的酒杯一放。
“是了,五祖廟雖然名聲赫赫,然而五大世家暗中祭拜的,卻是那一座無名小廟。”
“因爲五祖廟的香火實在太旺,遊人如織,所以每次五大世家大規模地前往祭拜,也沒有人懷疑。”
唐天豪知道他絕頂聰明,見他猜出也不奇怪,面色微微含笑。
“我們五大世家前去祭拜,當然也要祭拜自己的先祖。”
“只不過你說得對,那一尊小廟藏在隱祕之處,卻只有我們五大世家的核心人物知曉。”
“所以,祭祀之時,也確實不方便讓外人知曉。”
“更有人說過,小廟之中,有着五大世家的家族命脈風水,一旦被人毀了,五大世家便要家破人亡,所以更加不能讓外人知道。”
唐思聰和唐驚妃雖然隱約知道五祖廟的傳說,卻從未聽父親這麼詳細地說過。
兩人聽着楚禹和唐天豪談天,臉上滿是好奇之意。
唐思聰心癢難熬,也顧不得喫菜喝酒了。
“說得這麼邪乎,不知道那神祕小廟之中,到底藏着什麼?”
唐天豪看了楚禹一眼,見他也頗有好奇之意,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聽說五大世家老祖本來窮途末路,人人潦倒失意。”
“然而他們進入小廟之後,便從此逆天崛起,最後創下了偌大的基業。”
“小廟之中,可以說是他們人生的轉折點,所以五祖懷感恩之心,讓後輩子孫時時祭拜。”
楚禹點了點頭,看唐天豪也不知道什麼,便不再問下去。
玄天塔中的各種修真典籍,密祕野史,楚禹都爛熟於胸,見識自然比唐天豪等人高出了一大截。
小廟之中到底有什麼,他只要能見到那神祕的小廟,自然就能知曉,倒也不用苦苦追問。
一頓飯喫完,唐思聰喫撐了,捂着肚子苦着臉。
“姐夫,這裏面的菜餚真是太好吃了,我本來想減肥的,這一下怕是又要胖三斤,太痛苦了。”
唐驚妃看着唐思聰肚子高高隆起,白了他一眼。
“沒有節制,你活該。”
“回去讓爸媽傳你一套真氣修煉之法,把你的肥肉變成真元之氣,慢慢就瘦了。”
唐思聰慌忙推辭。
“不用不用,我對那些玩意兒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回去躺一躺就好。”
唐天豪和陳佩玉相對苦笑。
唐思聰從小練武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成年之後乾脆捨棄了修煉武道。
這傢伙完全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唐天豪以前常常擔心唐思聰立不起唐門門戶,但現在有了楚禹,倒也不怎麼擔心了。
就算唐思聰再如何廢柴無能,楚禹是他姐夫,也無人敢惹。
一家人走出紫金閣,遠遠地就看見一人跪在院門左側,五體投地,腦袋都不敢擡,衆人都是一奇。
唐思聰走近一看,好像發現外星人似的叫了起來,隨即哈哈大笑。
“南宮雲,你幹什麼?演大戲嗎?”
南宮雲早就看見楚禹,不敢擡起頭,依然跪在地下,恭恭敬敬。
“我得罪了楚先生,只能跪在這裏以此謝罪,楚先生若不原諒我,我就不敢起身。”
唐天豪和陳佩玉看着這堂堂南宮少主,跪在地下,滿面塵土,在冷風之中凍得嘴脣發紫,兩人都是大爲喫驚。
唐天豪嘆了一口氣。
“南宮雲,你起來吧,南宮世家和唐門,再怎麼說祖上也有點淵源,你不用如此害怕。”
南宮雲答應一聲,卻不敢起身,眼巴巴地看着楚禹,臉上充滿哀求之意。
楚禹已經知道此人大張旗鼓,上門向唐驚妃求婚,若是換在兩個月前,當然不肯輕易饒過他。
但是他修成琉璃寶體之後,視衆生爲螻蟻,哪裏把這等小人物放在眼中?
他淡然一笑:“伯父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吧。”
他這句話一出,南宮雲便身子一顫,如獲大赦,重重磕頭。
“多謝楚先生,多謝楚先生,先生大恩大德,南宮雲無以爲報。”
“以後先生不管有任何差遣,南宮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唐思聰一臉不解,呸了一聲。
“姐夫可沒說要你的命,怎麼怕成這個樣子?比我還沒出息。”
唐思聰哪裏知道,楚禹讓南宮雲起身,就相當於饒了他。
他貴爲龍帥之尊,言出法隨。
這不但保全了南宮雲少主的身份,就連北涼方面,也不會再針對南宮世家。
南宮雲這一跪,相當於拯救了南宮世家,如何讓他不感激涕零?
楚禹說完,和唐驚飛坐上吉普,在北涼衛士的護擁之下,揚長而去。
唐天豪和陳佩玉以及唐思聰,也上了車子回唐門。
南宮雲呆呆地看着楚禹的車子離去,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卻如釋重負地癱坐在地。
這等妖孽,當真是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