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欣慰的看了大兒媳一眼,伸手將長孫抱了過來,小孩充滿奶香的柔軟的身體極大的撫慰了林夫人冰冷的心,她神色緩和下來,逗弄了幾下小孫子,然後看向大兒子和大兒媳,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
哪怕是她語氣平緩,但聽在林正年和榮氏耳朵裏,那像是聽天書一般的驚愕和不可置信。
“珊兒表妹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翊年也太不像話了!母親,這事兒,您打算怎麼辦?”
林正年震驚於弟弟的荒唐,但說實話這些年也見怪不怪了,畢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只憂心忡忡的詢問道。
林夫人嘆了口氣,道:“我預備給翊年找個親事,選個厲害一點的媳婦管住他,也不必再科考了,先去老家替祖父祖母他們,守在老家吧。”
要是再讓那個腦子不清醒的東西留在京城,指不定那天就將整個林家都葬送了!
榮氏最擔心的不是林翊年,而是那個不甚安分的表妹嶽珊如,尋常林夫人不知道,往常她帶着嶽珊如去參加宴會的時候,總是要被嶽珊如時不時的作妖驚一回,一連幾次幫着嶽珊如收拾亂攤子之後,榮氏是巴不得將這個惹禍精表妹快些送出門去。
“那,表妹呢?”榮氏問道。
林夫人扶額:“早些嫁出去吧,不用尋太好的人家,哪怕是農夫也使得,只要是人品好,就嫁了吧,不要在京城,也不要在京城周邊,嫁得遠遠的,我這輩子,是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這件事,交給你來辦,玉娘。”林夫人看向大兒媳榮氏。
看來母親是真的被嶽珊如傷透了心了,榮氏心中想着,也就應下了:“母親放心,兒媳一定爲表妹尋一個好人家。”
林夫人點了點頭,又抱着小孫子逗弄了一會兒,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看着母親遠去,林正年看向妻子,擔心道:“母親讓你給珊如表妹選夫婿,說要將她嫁得越遠越好,這……”
這要是真的像母親所說,選了個農夫,不說外頭會如何傳,單說母親肯定是要不同意的,這嶽珊如畢竟是母親親姐姐唯一的女兒,這臨終託付,女兒後半生堪憂,母親心中必然不舒服,可這要是往好了選,瞧母親方纔那樣子,必然也是個不樂意的,嶽珊如那性子那身世,要選好的夫婿實在是太難,這不是禍害人家嗎?
林正年滿心疑惑,只覺得這簡直就是個燙手山芋,沒想到自己的娘子非但不爲此而發愁,面上竟還隱約帶着笑意。
“娘子,難道說,你心中已經有了成算了?”
榮氏看着面前的丈夫,心中嘆了口氣,她這個丈夫雖然如今在朝中做官,但實際上有些事情看得還不如她這個婦道人家清楚明白,不過好在他雖然不懂,可也能耐得下性子去問,性子溫和穩重,雖然學問平庸,但到底是待她尊重又相敬如賓的,不然這日子可真是沒有盼頭。
榮氏耐心跟丈夫解釋:“母親如今還在氣頭上,方纔說將表妹賠給農夫的話,你也不必當真,當然,如今要爲表妹尋夫,那必然不會是從前的標準的,只選一個家中小富,人口簡單,讓表妹嫁過去好好過日子,不再有心思想些其他,安安分分過日子也就是了,夫君,你安心吧,這件事,我能辦得穩妥的。”
林正年很尊重信任自己的妻子,聽見榮氏這麼說,便點點頭,執了妻子的手,鄭重道:“那就麻煩夫人了,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叫爲夫就好了。”
看,雖然她的夫君學問平庸,但爲人的品行卻很好,榮氏心滿意足,只覺得心中暖流涌動,溫聲應了:“好,那等到真的需要夫君的時候,夫君可不許推辭。”
“那是自然,娘子所言,爲夫何嘗沒有聽從過?”
……
等到宋知綰再聽見嶽珊如和林翊年的消息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已經各自定了親事。
“這麼快?”方瓊娘在喫宋知綰新做的糕點,聞言急忙將充滿着奶香的糕點嚥下,有些驚詫。
她還以爲按照這林家的家世,這嫡出公子的親事起碼也要相看個一年半載的,這怎麼半個月之內就已經定下了?
嶽珊如也就罷了,奇怪的是林翊年也定親了,定親的對象不是哪家的小姐,是一個喪母的長女,獨自拉扯兩個弟弟長大,爲人很有些強勢,這家世也屬實太單薄了些,竟然被聘爲了林翊年的正妻。
方瓊娘不知道,宋知綰剛開始也是不解,但一想到林家如今的形勢,瞬間就想明白了。
“總歸這是旁人的家事,那嶽珊如不是個安分的,只要往後她不犯到我們頭上來,管她做什麼?”宋知綰道。
方瓊娘一細想也覺得是,好懸她們在那天發現了那林翊年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說到底還要感謝嶽珊如呢,讓她們知道這林翊年是個不可託付終身的,往後要是等小葵嫁進林家了才發現,那可就慘了。
“那林夫人,我瞧着也是十分不容易,前幾日她帶着許多禮物來我家,言語間皆是疲憊,有林翊年這樣的兒子,還有嶽珊如這樣的侄女,林夫人支撐門戶,定然十分辛苦。”
蔣妙顏嘆息着,她實在是和林夫人很聊得來,那是個十分聰慧高義的女子,和她相處時,總讓蔣妙顏感覺到舒適,更像是一位十分慈愛的長輩,若沒有嶽珊如,若林翊年只是性子怯懦軟弱了一點,這樁婚事其實蔣妙顏覺得甚好,但偏偏多了一個嶽珊如,這林翊年也是個腦子不甚清楚的,鬧出來這樣荒唐的事,叫林夫人爲着他們勞心勞力,短短半個月像是老了十歲,鬢角的白髮都出來了,看得蔣妙顏心酸不已,她是真心喜歡這樣一位慈和的長輩的,因此看不得她過得不好。
“不說這些了,小葵,你和我大哥哥,怎麼樣了?”
宋知綰將蔣妙顏面前的熱茶續上,見她眉眼間飄過幾縷愁緒,便和方瓊娘對視一眼,轉移話題。
林翊年和嶽珊如的事情終究和方瓊娘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她既不關心他們過得好或不好,也不關心那兩個人各自的夫婿和娘子是誰,眼下最關心的還是好友蔣妙顏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