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傾毓軒裏,宋知綰將一盞熱茶推過去,袁淼端起來細細的抿了一口,茶香濃郁,微苦回甘,秀美的眉眼由衷的綻放一抹輕鬆寫意,“綰綰,還是多謝你。”
將茶盞放下,袁淼握緊宋知綰的手,感激道:“若不是你暗中幫忙,我爹爹恐怕也查不到鈞王府發生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沒了威脅顧庭鈞的籌碼。”
其實這樁親事雖然不變,但鈞王府和袁家人都非常清楚,這已經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袁大人拿顧庭鈞私下裏害死多條人命的事情威脅他將袁淼換成袁冰,顧庭鈞爲了事情不泄露,雖然暴跳如雷,但還是不得不聽從袁大人的話,給袁冰正妃之位,同時放棄袁淼。
但顧庭鈞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的,他之所以那天晚上會和袁冰發生關係,袁冰裝扮成袁淼的樣子,顧庭鈞本就三四分醉意,也是真的將袁冰當成了袁淼纔會順勢而爲,他不會承認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只會覺得是袁淼心機深沉。
況且袁淼如今名聲仍舊不太好,還是個揹着剋夫名聲的,已經生育過的婦人,他雖然迫於形勢不得不給了袁冰正妃之位,但私下裏會如何對袁淼,那就不得而知了。
袁淼很清楚顧庭鈞的本性,恐怕袁冰這回嫁去鈞王府之後,等待她的不是養尊處優處處受人尊崇的王妃生活,而是成爲成爲顧庭鈞的禁臠。
但是這些都已經跟袁淼沒什麼關係了,作爲妹妹,鈞王府如何,顧庭鈞如何,她該說的已經說的,該勸的也已經勸了,但袁冰聽不進去,她現在仍舊像是看不見袁家夫婦的臉色一樣,歡歡喜喜的待嫁呢。
何其愚蠢。
“你不用謝我,你我姐妹,我自然不願意看你跳入火坑。”宋知綰道。
袁淼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擡眸再看宋知綰澄澈的雙眸,裏頭全是真切的擔憂,對比家中一得到正妃之位就在她跟前耀武揚威,話裏話外皆是諷刺的親姐姐,她譏嘲的笑笑,越發握緊了宋知綰的手。
其實袁冰之所以能突然間鼓起勇氣給顧庭鈞下藥,何嘗沒有袁淼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那日袁冰在她跟前酸言酸語,說什麼“王爺那樣好的人,妹妹這樣冷着臉,小心惹惱了王爺”“王爺那般的青年才俊,就該配一個知情識趣的女子做王妃,妹妹你啊,實在是榆木腦袋不開竅,往後可怎麼辦?”
她明明知道顧庭鈞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是衝着袁淼和他心上人相像的那張臉纔對她殷勤相待,這樣虛僞做作的深情不單單迷倒顧庭鈞自己,還迷惑了她的好姐姐袁冰。#@$&
“王爺當真是情深義重啊!”
是,這樣“情深義重”的人,在許問寧離開後的半個月,就與一個和許問寧長相相似的青樓妓女攪合在一起,此後雖然明面是上看不出端倪,可實際上身邊的女人從來沒斷過,這就是“情深義重”?
她噁心得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她的好姐姐卻還在嫉妒的看着她的臉,喃喃道:“妹妹好福氣,不像我……”
袁淼脫口而出:“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這話像是點醒了袁淼,她心中一突,彷彿拔雲見日一般,暗含深意的目光在袁冰爲向來脾氣很好的妹妹突然發難而感到愕然的臉上,道:“我和姐姐是親生姐妹,既然我長得像鈞王的那位心上人,那麼姐姐……”%&(&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是也已經足夠激發袁冰心中野望。
於是那天晚上,她聽見客院的丫鬟們說,看見二小姐去了鈞王休息的房間,她沒有辯解,她知道成功了。
不出所料,第二天,她就知道了袁冰穿上她的衣服,和醉酒的顧庭鈞有了肌膚之親。
事到如今,袁淼雖然已經如願,但心中到底有些惴惴不安。
鈞王府與戶部尚書袁家的這樁婚事是這半個月來京城中人熱議的事情。
“不是說,這鈞王對袁家二小姐一見鍾情麼?我怎麼聽說這成親的人選換成袁家的大小姐了?”
“瞎說!那天鈞王和袁二小姐相遇的時候我可在呢,這本來就是鈞王和袁二小姐之間的婚事,什麼換成這袁大小姐了?”
“哎,你還別不信,這還真的換成袁大小姐了,你聽我說,我鄰居家的二姑家的女婿的姨丈在袁府做車伕,聽說那天啊,袁家大小姐換上袁二小姐的衣服去見鈞王了,這鈞王喝醉了就,將袁大小姐當成了自己的未婚妻,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所以這樁婚事才換了人。”
“真的假的啊?那這袁大小姐是光明正大搶自己的未來妹夫?”
“誰說不是呢?可真不要臉啊!這前夫才死三個月,孩子如今才兩個多月了,就這麼迫不及待了……”
“要我說,袁家二小姐也太可憐了,這好好的未婚夫成了大姐夫,這樣好的一樁婚事,怎麼就配給了袁家那個大小姐?本來鈞王和袁二小姐郎才女貌,多般配的一對才子佳人啊!這真是,可惜了。”
茶樓的二樓包間,聽着下面人羣議論紛紛,袁淼差點要笑出聲,她一點都不覺得可惜,這樣好的婚事,配給她長姐了,這不正正好嗎?!
“我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我跟前炫耀呢。”
收斂起面上的笑意,想起家中的長姐,袁淼輕嘆一聲。
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妹,哪怕是在袁冰給顧庭鈞下藥一事上做了驅使,但一想到袁冰嫁去鈞王府後會遇上什麼樣的事情,袁冰仍舊在她跟前耀武揚威陰陽怪氣的樣子,袁淼心中便不好受。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袁冰前夫逝去的事情,還有她帶回袁家的那個孩子,雖然袁淼不曾明說,但是宋知綰也能隱約從中猜到一點,雖然只見過袁冰一次,但也不難看出那人的本性如何。
貪慕虛榮、自私自利,全然不將家族榮譽的姐妹之情放在心中,滿心滿眼攀附權貴,這樣的人壓根就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