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富貴手裏的肚兜可是真真切切,又不是我讓李雲桃將自己的肚兜塞給王文柏的,我也沒有讓這王文柏大白天的去找李雲桃啊!我真真兒是冤枉!”
“就是!宋小姐,我們就是平民百姓,我家鐵錘和鐵柱是親兄弟,這李雲桃是親弟妹,我們馬家村都是知道我家鐵錘的人品的,她李雲桃將鐵柱送進牢房裏,我家鐵錘都沒說什麼,還總是幫襯着這孤兒寡母的,我敬重您是知府千金,這沒有根據的話,您可別瞎說!”
說話的是一位形容很是潑辣的婦人,像是剛從家中趕來的,身上還繫着圍裙,手裏還拿着菜刀,氣勢洶洶凶神惡煞的,這一番夾槍帶棒下來,周圍人原本看李雲桃帶有遲疑的目光,便又變得不屑和鄙夷起來。
“這是姦情敗露,忍受不了就要撞牆自盡?做的時候怎麼沒見她覺得羞愧啊?!”
“就是,這要是真死了,還不對外說是咱們給她逼死的?不要臉就算了,做下這些骯髒事就算了,怎麼還想着往我們頭上扣帽子?真是晦氣!”
“快別說了,我瞧着剛剛要不是七殿下救得及時,這雲桃可真就沒命了,好歹都是平日裏一起說說笑笑的人,你們說這話也不虧心!”
“虧心什麼?我又不欠她的!又不是我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偷人的,我有什麼虧心不虧的?”
宋知綰半抱着李雲桃,扯下內羣的裙角捂住李雲桃流血的傷口,聽着這些的議論紛紛,只覺得心中火氣上涌。
赫然轉頭看向一旁的王文柏,“你這肚兜哪裏來的?”
王文柏被李雲桃自殺明志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本意是賺些銀子嚐嚐新鮮,並不是想要害死人,見人救下了才覺得心中稍安,只是一擡眼對上宋知綰目光如炬,難免有些心虛氣短:“雲、雲桃給我的。”
“當真?”宋知綰問。
王文柏道:“當真。”
“你敢拿你自身性命做擔保麼?今日在祠堂裏,你若是有一個字說了假話,就叫你和你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宋知綰眸光幽深,“你敢嗎?”
敢嗎?當然不敢!
王文柏背上冷汗涔涔,只覺得自己說話都不利索了,明明是青天白日的,可對上宋知綰漆黑的瞳孔,他卻覺得一股涼氣從脊樑骨竄了上去,嚥了咽口水,終究還是沒膽子說。
宋知綰冷哼一聲,將旁邊人手中的紅色肚兜拽過來,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試圖看出一些端倪。
“宋小姐,對不起……”
懷中傳來一道虛弱的女聲,宋知綰放緩了聲音:“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和你那兩個孩子,事情還沒有呢真相大白,難不成你就要揹負着這樣污名去死嗎?你讓你那兩個孩子怎麼辦?”
李雲桃怔怔的看着宋知綰,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宋知綰摸到肚兜的一角彷彿刻着個字,湊近一看,這才發現是一個歪歪扭扭的“荷”字。
“你瞧瞧,這到底是不是你的肚兜?”
宋知綰將肚兜放在李雲桃眼前,“你可有做過這樣的標記?”
“荷……”李雲桃喃喃着,忽然眼前一亮,原本晦暗的眸子也迸發出了光彩,“這不是我的衣服,這不是我的衣服!”
“我的繡工不是這樣的,我的貼身衣物上,我都會在角落裏繡上一個桃花的桃字,而這件衣服上繡的是荷花的荷,這不是我的衣服!”
宋知綰心中稍定,見一旁的王文柏的面上浮現出一抹慌亂,下意識的就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馬鐵錘,心中便有了成算。
“不是你的衣服,那能是誰的衣服?”
李雲桃激動道:“我想起來了,隔壁的荷花嬸子找了我替她縫肚兜,我將這件衣服放在我家中的衣櫥裏,這款式相同布料相同,所以我纔會認錯了!”
“所以這就是你那隔壁鄰居荷花嬸子的肚兜。”
“不是的!不是我的!”人羣裏有人反駁,回頭一看,也是湊巧,竟然就是先前嘲諷李雲桃嘲諷得最恨的那個婦人。
宋知綰的目光落在人羣中面色蒼白的婦人身上,彎起脣角笑了笑:“原來,你不光與我家的家丁私通,竟然還和這個王文柏有關係啊!”
“我不是!我沒有!”
那婦人面色倉皇,急忙解釋,如此一番下來,這圍觀羣衆也看出其中蹊蹺來。
這說是王文柏和李雲桃私通,可誰家幹那事兒會大白天的光明正大的在人家屋裏?
況且還有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小嬰兒,那哭起來可是一整排的鄰居都能清楚聽到的,首先這王文柏說和李雲桃三個月前認識了這件事就有蹊蹺。
三個月前,這李雲桃可還在坐月子呢!再者說,那馬家的兄弟幾個去到李雲桃家中的時候,可還聽見了李雲桃喊救命的聲音,屋裏又是狼藉一片,典型是那賊人闖入家中要對她行不軌之事,還有,真的這麼巧,會讓馬鐵錘帶着人抓個正着?
李雲桃平常在馬家村的處事,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要不是馬鐵錘信誓旦旦,要不是有那麼多人都說自己看見了,那其實馬家村的衆人也不會相信李雲桃是這樣的人,再加上,方纔她毫不猶豫要以死明志,更加使得圍觀百姓心中的天平向着李雲桃傾斜。
“你緊張什麼?”
宋知綰看着王文柏身下聚集的一灘水漬,看着他汗如雨下的樣子,忽然道:“你在心虛什麼?”
這麼一道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人們這才發現,這個王文柏的喉結上下滾動,緊張的不住咽口水,額頭上全是汗水,眼神閃躲,明顯是做錯了事情心虛的樣子。
“我、我沒有啊。”王文柏結結巴巴道。
顧之宴擰了擰眉,輕嘖了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個小孩兒來了,就是他看見王文柏鬼鬼祟祟去找李雲桃的。”
馬鐵錘寄希望於那個剛剛被人帶進來的男孩兒,鼓勁兒道:“小石頭,你知道什麼看到什麼,都說出來,不要怕,有鐵錘叔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