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證據？”李大人是知道這五石散的消息的，只是事情尚且不曾塵埃落定，也沒想過竟然會這麼快出現第二個吸食五石散的人。
宋知綰冷眼看着地上面色發白止不住顫抖的人，沉聲道：“我觀其面色，斷定他是吸食五石散才導致骨瘦如柴面色發黃，只是單我一個人還不足以取信，還請大人去城中醫館請來大夫，一查便知是與不是！”
其實按照宋知綰在隨州府城裏的名聲，只要是她說是，那便基本沒有異議了，更何況這堂下的馬鐵柱一聽宋知綰的指控，便面色慘白身體抖如篩糠的，要說這其中沒什麼貓膩，明眼人也都是不信的。
但爲了保險起見，李大人還是吩咐人去城中請了幾位大夫一同來查看。
“確實是五石散的功效沒錯，宋小姐看得很準。”
“看樣子他吸食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內裏已經是呈現油盡燈枯之相。”
接連幾個大夫看下來，更叫那馬鐵柱下的面色慘白如紙，又聽最後一個大夫說自己已經是油盡燈枯，這才涕泗橫流的抱住了大夫的大腿：“大夫，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你吸食那東西的時候倒是爽快，現在知道後果開始後悔了？晚嘍！”
那大夫嘆了一聲，有兩個官差上前來將馬鐵柱拖下去，大夫嫌棄的抖了抖衣裳，老實退回到一旁。
“馬鐵柱，你知不知道，這五石散是禁藥？”宋知綰看着地上驚惶哭嚎的馬鐵柱，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馬鐵柱面上閃過一絲心虛：“草民、草民一直在鄉下種地。哪裏會知道這些啊！”
“還在撒謊，這五石散在前朝風靡，先帝登基之後在大梁境內廣而告之，明確的禁止任何人吸食，甚至連這製作五石散的藥材都是嚴格控制劑量販賣，就連那田野間的三歲小兒都知道的事情，你能不知道？”
“就是！大人，宋小姐，您別聽着馬鐵柱胡說！我與他同村，這五石散是禁藥的消息就連他家的大兒子都知道，他一個當爹的，怎麼可能不知道？”
當面被揭穿，馬鐵柱哭聲一頓，面上浮現出一抹羞惱，一擡眼，對上宋知綰幽深如墨的眸光，當即心下一突。#@$&
“這五石散，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是何人介紹給你，你又是從何人手中買來的這東西？”
“吸食五石散是重罪，馬鐵柱，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馬鐵柱就是個窩裏橫的性子，對內不可一世拳腳相加，可是在外面一旦對上比自己強硬一些的，求饒都來不及，更不用說是在衙門裏，四周全是官差，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他很快就招了。
事關重大，爲了避免引起恐慌和騷亂，事先將所有圍觀的百姓全都驅散了，衙門的大門關閉，馬鐵柱才跪伏在地上，將事情原委緩緩道來。%&(&
“三個月前，我去城裏賣糧食，回去的路上肚子餓了，就想着去餐館去搓一頓，誰知道我剛坐下來，就有個人跟着我坐了下來，他跟我說，要不要買他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東西，他神祕兮兮的，我趕他走，他也不走，只說是能讓人慾仙欲死的好東西，”
“我動了心，就讓他帶我去，一出飯館的門，他就將我帶上了一輛馬車，又給我蒙上了一塊黑布，我只知道那馬車兜兜轉轉的走了許久，他不叫我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
只知道我一睜開眼睛的時候，身上的銀兩已經沒了一半，而我在一個裝修得十分精美的房間裏，四周都蒙着輕紗，分不清白天黑夜，但是面前放着一堆白色粉末，騙我說是將大補丸磨成了粉末，這樣吸食功效會更好，我便照着他教我的方法吸食了，這才發現當真是味道極好……”
說道這裏，李大人眉頭緊皺，冷哼了一聲，嚇得馬鐵柱一個激靈，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了李大人一眼，便匆忙低下頭去，接着說道：“那之後才我又吸了幾次，驚覺銀子消耗得太快，不想再繼續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經上癮了，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那東西是五石散啊！”
馬鐵柱面上閃過一絲懊悔，可終究是追悔莫及了。
“我想要戒掉這東西了，實在是花費太大了，可是那個癮一上來，我真的忍不住啊！”
馬鐵柱面上流下悔恨的淚水：“大人，您相信我啊，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花光了家中的銀子，甚至都動了買掉自己親生女兒的念頭，我想要戒掉它的，可是不行，我真的不行啊！”
葉從筠冷哼一聲道：“你哪裏是動了這個念頭，要不是我們阻止了你，恐怕你個女兒這時候已經落入奸人之手了！”
“後來幾次，你是怎麼從那個人手上買到五石散的？”李雲韶凝眉問道。
“……後來幾次，都是我去飯館喫飯，然後將銀兩放在飯館門前的一顆老槐樹下，第二天再去的時候，就發現那原本放銀子的地方，就有五石散了。”
“是哪家飯館？”
“悅來飯館。”
都不是前三家有嫌疑的飯館中的一個，李大人衝一旁的衙役吩咐道：“將悅來客棧中的所有人全都帶上來。”
“你可還記得那個找你的人的容貌？”宋知綰問道。
馬鐵柱仔細回想了一番，而後點點頭：“記得。”
“將那人的長相、特點一一如實講來，若是有半點虛假，本官便唯你是問！”李大人肅聲道。
接下來的事情變不用宋知綰三人操心了，等馬鐵柱描述出那人的容貌，宋知綰叫儲良看過一眼，將那人的容貌記在心裏，便和李雲韶和葉從筠一道走出了衙門。
出去的時候正碰上官差帶着悅來客棧的人進去，宋知綰的目光在其中搜尋一圈，並沒有看到那畫像上的人，不由得擰緊了眉頭。
五石散一事，會不會和悅來客棧的人沒什麼關係？
那馬鐵柱遇見那畫像上的人之後，可是被蒙上黑布坐上馬車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既然那夥人如此謹慎，爲什麼會出現這樣明顯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