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綰和李雲韶急忙將將婦人扶起來,葉從筠從那男人伸出手,“孩子給我!”
“老子的閨女,憑什麼給你?”
“憑你身爲丈夫和父親全無一點責任之心,憑你私自販賣人口是違法的!”
本朝律法規定,若非有官府的許可,任何人不得私自販賣人口,當今買回去的下人,要麼是世代奴籍,要麼是罪臣家中充公的奴僕和子女,哪怕是親生的父親,也不能私自將女兒買了換取銀兩。
那男人並不情願將孩子給葉從筠,不停的後退,找尋可以逃出去的漏洞,可惜街上的百姓大多看不上這樣賣女求榮的行爲,加上有宋知綰三人頂在最前頭,便自發的將男人圍在中間。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惱恨,宋知綰眸光泛冷,冷聲哼道:“你若是不將孩子還回來,我們只好押送你去見官了!”
那男人面有不甘,但還是聽咬着牙將懷裏哇哇哭着的孩子送到了葉從筠手上,那婦人迫不及待的從葉從筠懷中將孩子搶過去,看着孩子哭紅的小臉,彷彿有東西在用力絞着她的心肝,她匆忙抹去眼角的淚水,忍着哭腔哄着孩子,一番慈母情懷,叫人見者落淚。
“慢着!”
那男人正要走,卻不像被宋知綰喊住,許是心虛,嚇得身子一個激靈,迴轉身來,強忍怒意:“我已經將孩子還回去了,你還想怎樣?”
宋知綰面不改色,沉聲問道:“你既然腳步匆匆,那便是已經找好了買家,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回去之後,又將自己的親生女兒給賣了?”
“帶我們去見那個買家。”
那男人惡狠狠的瞪着宋知綰,企圖將她嚇退,可自己卻是先露了怯,知道宋知綰是說真的,拔腿就要跑,剛跑出去幾步,卻被侍衛追上來按倒。
“哎喲!打人啦!”
“打死人了!”
他倒是聰明,覺得大喊大叫便能引來更多不知情的人圍觀,混亂之下便能逃走,卻不知宋知綰壓根就不上當,那兩個鉗制住的他的侍衛沒有得到宋知綰的吩咐,還是將男人絞着雙臂壓在身下,疼痛加上有心要鬧大,男人的慘叫聲還真吸引了街邊大半的人圍過來。
“宋小姐,您這是?”
有認識宋知綰的人問道,那男人搶先宋知綰一步大聲回答道:“宋家小姐當街欺負平民啦!要打死人啦!”
“你這人,我們明明動都沒動你,胡說什麼?”葉從筠氣急。
一旁有人道:“葉小姐不急,我們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着呢,明明就是這個男人做錯了事,居然要將自己的親生孩子買了換銀子,要不是葉小姐和宋小姐,還有李小姐一道攔住了,恐怕這個這人的女兒已經遭了毒手了!”
“就是啊!宋小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何況你這人乾的是違法的勾當,別說只是將你抓住了,要是真的將你打死了,那也是你活該!”
宋知綰三人不說,周邊可還有這麼多人看着呢,三言兩語之下就將事情給解釋清楚了,那後來的人看着地上的男人面露鄙夷,議論紛紛。
“真不是個東西!虎毒還不食子呢!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宋小姐,您趕快將他抓起來送到官府裏去吧!這樣的人,就該坐大牢!”
“還有那約定好要買孩子的買家,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也該抓起來!”
那男人面色慘白,眼見着周邊人都向着宋知綰等人說話,生怕自己真要坐牢,情急之下看向不遠處抱着孩子的婦人,“雲桃!雲桃!我是你丈夫,你難道真的忍心看着我被抓起來嗎?還不快救我!”
李雲桃抱着女兒,神色有些掙扎,正要說話,卻對上宋知綰冷然的眸光。
“現在是你離開他的最好時機,連親生孩子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你還指望跟着他有什麼好日子過嗎?”
看着懷中的打着哭嗝兒的女兒,聽着那邊丈夫逐漸惱羞成怒不堪入耳的罵聲,李雲桃咬緊脣瓣,側身避開男人充滿怒火的目光。
男人簡直不可置信,向來柔順的妻子竟然會對自己的求救視而不見,可還不等他說話,便聽見一道冷沉的聲音:“將他抓起來!即可扭送官府!”
“宋小姐!我就是個貧苦平民,受人忽悠一時鬼迷心竅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
兩個侍衛將那男子反手壓制住,一邊朝着官府走去一邊哀求道:“宋小姐,宋小姐您發發善心,就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真得知道錯了!”
見宋知綰不爲所動,他又去求一旁抱着孩子的妻子:“雲桃,雲桃!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是你丈夫,是咱們女兒的爹,你真的忍心看着我被抓進去嗎啊?我要是被抓進去了,你們娘倆怎麼辦?”
“沒了你,我帶着孩子還能好過些!”
李雲桃抱着懷中的女兒,看着前方醜態百出的丈夫,忽然覺得自己過去那幾年當真是瞎了眼睛。
想到在家中一直是自己下地勞作,而面前這個男人除了喝酒賭博什麼都不會,這些日子竟然還染上了那種東西,動不動就向她要錢,省喫儉用攢了好幾年的銀子不到一個月就全沒了,懷中的女兒還餓得直咂嘴,一個勁兒的往自己懷裏拱,可她自己都是飢腸轆轆,那裏來的奶水喂孩子?
而這些,都是因爲面前這個男人!
李雲桃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有勇氣說出那樣的話,只是覺得這話一說出來,自己好像渾身都輕鬆了。
馬鐵柱簡直不可置信,向來柔順的妻子不但見死不救,竟然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李雲桃!你反了天了!我是你男人!是你懷裏孩子的爹!你怎麼敢對我說這樣的話?”
葉從筠面上閃過一絲明顯的嫌惡,“你都要將自己的女兒賣了換錢了,她對你說這樣的話怎麼了?”
“我還覺得說輕了呢!這麼缺錢,你怎麼不把自己給賣了?”
人羣裏傳出一陣鬨笑,馬鐵柱一張臉紅了又白,當真是精彩極了。